例如妹妹得到两位父亲的关爱,好像永远比不会去主动讨要,不会主动撒娇的季涵多得多。
八岁的季涵把这些心口的酸涩埋在深处,在稚嫩无法完全参透的年纪,最终懂事又小心地在与其中一位父亲独处时说出了这样一句有些无厘头,但深思后又能理解的话。
其实比起Echo来说,季涵才是真真正正让闻炀挂念了五年的“女儿”。
但发生的种种冲淡了闻炀对季涵在自己心中无可替代性的认知,闻悸的性别又加深了“女儿”在脑中作为执念的重要性,后面又因为季涵的过分独立与懂事而忽略了季涵同样是个需要父母无时无刻关心的小孩。
闻炀的笑意在唇角僵住,忽然发觉自己要愧欠季涵更多。
季涵超出年龄的懂事从来不是他能够投入给闻悸更多关注的借口,正是因为季涵的懂事,才需要他抛去更多的关注,让季涵变得不那么懂事才对。
学了三年如何去成为一位好父亲的闻炀,忽然觉得自己书房里那些书全都他妈是狗屁!
还不等他们继续待多久,身后“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就响了起来。
闻悸好动又活泼,闻炀在家里给她安了整整一面4米的攀岩墙都不够她消耗,现在跟随者哥哥和daddy的脚步,从季苍兰怀里挣扎出来,撒欢儿了似的,光了小脚丫,摇摇晃晃地朝闻炀背影消失的地方跑去。
闻炀抱着季涵还没回身,一只小手已经扒住了他裤腿,季苍兰本来腰有点酸,没有很多精力去对付这只皮实的猪崽,缓步跟在闻悸后面,看到她要“爬树”才迈了长腿快步走过来。双手搭在闻炀腰上,护着闻悸不让她摔下来。
在此之前,已经有快四个小时没和他进行过肢体接触的闻炀因为季苍兰的动作哼笑了一声,笑声刚起,季苍兰就用手肘在他腰上拱了一下。
闻悸力气颇大,虎头虎脑地抓紧闻炀身上的衣服爬上来,被爸爸托着小屁股,从背后抱住daddy的脖子,和闻炀怀里抱着的季涵对了个正眼儿。
闻悸裂开“血盆大口”,绵软的脸颊肉簇在闻炀肩膀上,甜甜地叫季涵:“呱dede!”
“xi——”她门牙的两道笋尖儿有条间隙,漏风一样往里吸气:“xixi想想!”
她刚刚啃完红烧排骨,猪嘴上糊了一层锃亮的油光,撅起来直朝季涵脸颊贴过来。
季苍兰本来想制止她,但季涵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呆愣愣地侧了脸颊肉过去,让妹妹和自己贴了一下,聊增红烧肉味香吻一枚。
闻悸亲完哥哥,又来亲闻炀,每个人都要走一遍流程:“dada!想想!mua!”
闻炀朗声笑起来,任由她把油腻腻的污渍印在脸颊上。
季苍兰左手托着闻悸鼓鼓囊囊的纸尿裤,搭在闻炀腰际的右手手指微一动弹,细小的喉结滑动了一瞬,在两年前的今天,他还无法想象闻炀成为父亲的模样。
闻炀轻一侧身,弓了些腰把Echo稳定在身上,怀里紧紧抱着季涵,转过来在季苍兰唇上啄吻了一下。
季苍兰当即抿住嘴巴去瞪他,他不想在孩子面前和闻炀吵架,闻炀就在这时候蹬鼻子上脸。
他从唇缝里磨出一句话:“我警告你——”
“mua!”
亲吻声再次重重响起,闻炀直起了点身子,舔了下唇瓣。
季苍兰无话可说,脚尖在下面轻踹了闻炀一脚。
闻炀怕闻悸掉下来,不再乱动,抱着怀里的季涵,手掌轻轻拍打了下他的小腿。
季涵想着方才daddy跟自己说的话,谨慎地朝护在闻悸身后的季苍兰看了一眼。
季苍兰对上他的视线,表情顿了顿,意识到儿子的情绪不佳,朝他弯了下眼睛,低柔地问:“爸爸抱你好不好?”
季涵的粉嘴巴抿了抿,灯光下绿莹莹的大眼睛圈了水色,在闻炀怀里朝他伸出双臂。在他从怀中被抱走时,闻炀冷不丁抓住闻悸的小胖腿,颠倒着把她从后背上扒下来,抱进怀里。
季涵的手刚圈上季苍兰的脖颈,他就瞥到闻炀这么摆弄女儿的动作,克制地“啧”了一声。
但季涵却误以为他被自己重到,白软的手心贴在季苍兰脖颈,语气低落地撇撇小嘴巴,说:“爸爸,我不用抱抱了。”
“怎么了?”季苍兰迈动步子,抱着他走到隔壁的暖房去,问着:“今天怎么不开心?”
季涵慢吞吞地摇头,懂事地说:“爸爸会累。”
自从有了闻悸,他很少能有这样的机会单独和季涵相处了,纤细的手指揉了揉季涵的脸蛋,笑起来:“爸爸有钢铁之心,你忘了吗?”
季涵淡淡露出一个笑容,但还是悻悻的样子,乖巧又安静地趴在他肩头,手指头贴在季苍兰脖颈的动脉上,他很喜欢这样摸着爸爸,亲近又安心。
“daddy有跟你说什么吗?”季苍兰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在他身上,柔声问。
季涵回答:“明天我们三个去海洋公园。”
说完,安静了片刻,才小声道:“但是西西会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