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娇奢的毛病,估计是这辈子都改不掉了。季苍兰伸手要把耳钉拿回来,说:“一百块钱打的,你爱要不要。”
闻炀即使把手合拢,抓住他还没完全收回的一根手指,噙着笑:“你帮我带上。”
他年轻的时候酷爱打扮,本身就有耳洞,但常年没带,让人很不容易注意,没想到季苍兰还会记得。
“回去消了毒再带吧,”季苍兰从他掌心里把那个耳钉又揣回口袋里,再次想起一件更为重要点的事情,但在告诉他之前,指了指桌上的粥道:“快吃饭吧,都要凉了。”
说着,捧了碗递给他。
闻炀本来还不是很饿,但经过他手递来的饭有股诱人吞食的魔力,接过勺子吃了起来。
就在他夹菜时,季苍兰才把右手的袖子也挽起来,轻描淡写地说:“我顺便去纹了个身。”
“当啷——”
勺子掉进碗里,闻炀一脸诧异地回头,都要怀疑自己中文退步了:“你去什么?”
只见过纹身顺便去打耳洞的,没见过打耳洞还能顺便纹身的。
他这里的主次未免有点太过颠倒。
季苍兰表情很平静,似乎真的就是一时兴起的,但是闻炀知道肯定不是,他一直是那种闷声不响在心里琢磨清楚后才会去做的人。
更何况是纹身这种能陪伴一生的东西。
季苍兰露出的半截小臂上涂了一层干了的透明凝胶,有防水和镇痛的效果。能一眼就看出那行纵向而上的、设计过的英文单词,盖在了已经痊愈又泛白的伤疤上——
Hello,littlemermaid
你好,小美人鱼。
在英文里,一见钟情有一种翻译是:youhavemeathello。
闻炀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不知道季苍兰是否是这个意思,但他希望如此。
季苍兰像是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纹身是一件让人震惊的事情,又把袖子卷下来,说着有点冷,紧跟着看到他愣住,笑道:“快吃饭呀,一会儿真的要凉了。”
闻炀哪里还有心情吃饭,不,倒还是有心情“吃饭”的。
不过季苍兰实在是足够了解他,眼神瞟了眼不老实的好兄弟,说:“这里是人家休息的地方。”
闻炀嗓音暗哑,烧了火一样盯住他:“那我们休息的地方可以吗?”
季苍兰扭过身子去帮他夹菜,很平静的语气:“随便你。”但长发滑落,露出的耳根红起来。
闻炀抱着人吃完饭,又缓了十几分钟,才把喂到嘴边的药吃了,不过吃之前他还是犹豫了一下。
季苍兰狐疑地问:“怎么了?”
闻炀表情复杂起来,说:“吃药会萎的吧。”
他现在的药药效没之前的特效药那么猛,也没有加会损伤身体的兴奋剂。闻炀这段时间能这么配合吃药完全就是因为季苍兰前面怀孕不稳定,医生连三个月后的房事都完全禁止,一直到上礼拜他们又去孕检,才宣告“刑满释放”。
季苍兰当即翻了翻眼皮,从他身上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没好气道:“快点吃药回家睡觉。”
他这才一仰头生吞下去三粒不同种类的药丸,随后站起来,拉过季苍兰的右手手腕,很慎重地抬起来,在凝胶上轻轻吻了一下。正是因为太过小心,如果不是看到了他的动作,季苍兰几乎不会有任何感觉。
闻炀直起身,舔了舔唇,似乎是沾到了一点。季苍兰一边拿纸帮他擦掉,一边笑着打趣他:“什么味道?”
“尝尝?”闻炀说罢就作势要来亲他,被季苍兰紧闭着牙关侧着脸躲开,抿出三个字:“我不要。”
闻炀本来就没打算真的让他尝,笑着直回身子,抬了手臂揽在他腰后,撑着揉了揉,两人才前后出了门,又用曲别针把被撬开的门锁了回去。
走到A4包厢门前时,闻炀脚步顿住,扭头看了他一眼,说:“你先去车上坐着等我,我去打个招呼就来。”
季苍兰点点头,在他伸手正准备拉开门时,忽然按在他手上,神情颇认真地叮嘱:“不准喝酒了。”
他说完却没有松手,按着闻炀手背的力道重了重,安静地看着他等待一个准确的答复。
但闻炀没吭声,俯身凑过来,单手拢在他脖颈后,这次没有给他躲闪的机会。
季苍兰身后一半截多出来的墙壁,按着手背的手随着后退的步子垂落在身侧,脚跟也到了底,挺拔的脊背贴到了墙壁上。
闻炀背后是吸顶的射灯,投下阴影仍旧亮出半角,昏黄的光落在他左侧未被完全遮挡住的眼睛里,像暮秋的一片黄色枫叶。
纤长的睫毛蹭在闻炀的脸颊上,轻轻扫动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