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门被人拉开。
门外不止符佟一个人,Saffron也在。
或许是尴尬,他在门开的时候就不轻不重地挠了下头,不合时宜地跟他颔首:“早上好。”
说完才想起来已经下午一点了。
他讪讪笑了下,很快把笑容收了回去。
季苍兰视线朝他扫了一眼,很轻的眼神,没有任何重量,像空气一样。
Saffron脱口而出:“Freesia,对不起。”
他紧接着说,自己利用了多年的朋友,在此刻感到抱歉,但并不后悔和Caesar合作。
“这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季苍兰语气平静,“如果我是你,我也会选择把他抓回去。”
世界有时不公平到,连绝对的善、恶都能颠倒。
正是因为太不公平,才有了他们这样即便违背了职业道德也一心想要维护公正的人。
这没什么需要道歉,但Saffron的“对不起”是为背叛了他的信任。
可季苍兰却没有回应,连一句“没关系”或“我绝不会原谅你”都没有说。
Saffron知道他将永远失去一个朋友。
符佟在空气还没僵持前开口,问他:“你还好吗?”
季苍兰说:“和之前一样,没有什么差别。”
符佟下面的话被堵了回去,哑声张了嘴又合上,在漫长的沉默中对上漆黑的瞳仁,困难地开口:“他的葬礼在四天后,今晚的飞机会把他运回沙国去。”
他把这句话说完,又沉默了一阵子。
这期间谁也没有说话。
在不得不再次出声的时候,才继续,问:“你要不要去参加?”
“葬礼”这两个字好像重到让他抬不起自己的嘴唇,含在了喉咙里,目光小心翼翼地和季苍兰对视。
季苍兰像走神了,但很快回过神,突然说:“我要去买个冰淇淋吃。”
他说的是“要”,不是“想。”
话音还没完全落地,他就排开面前两个人之间的空隙,侧身穿了过去,留下一句话:“帮我看一下孩子。”
符佟和Saffron短暂地对上视线,后者留在房里去陪季涵,他则快步跟了上去。
“苍兰,你走慢点,”符佟身高仅在及格线,步子迈得没他大,加快速度走起来跟划一样,在背后又叫了一声:“去哪里啊?”
季苍兰的背景坚定又决绝,一点不像是要去买个冰淇淋吃的人。
符佟在这段漫长的路途上,想起了闻炀入狱后他第一次和季苍兰遇见的那天。
说老实话,哪怕季苍兰称他为一声朋友,两人也没有过频繁的交集。
在闻炀入狱前他们也仅是医生与患者家属的关系,真正私下产生联系,是在季苍兰生产那天。
季苍兰撤销了打胎申请后就消失了大半年,谁也找不到他。
符佟是纯粹的巧合和他重逢的,但他后来想想,又觉得或许是季苍兰故意制造的巧合。
他们住在同一栋出租公寓的正对门,可是大半年都没有遇见过彼此。
那天家里有门敲响的时候,符佟不知道是谁,放下手里的医学原籍,朝门那边问了声“是谁”,但是没有应答,虚弱无力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如果不是这道声音太过频繁和密集,他甚至会觉得这像风吹动柳条,挂蹭在窗玻璃上的声音。
符佟一蹙眉,走到门前朝猫眼探了一下,瞬间就开了门。
门外是季苍兰,而且浑身是血。
他没想到会在M国遇见,门刚一打开季苍兰就差点扑进来。
符佟眼疾手快地把他撑住,扶直他的身体时险些惊掉了眼球,他一直都不知道季苍兰是这样的身体,现在竟然停着一个西瓜一样大的肚皮,出现在自己家门口。
“你、你,”符佟惊呆了,“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