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江清顺打开水的时候,闻里通就看见了迟思,他太显眼了,就是站在白墙旁边,医院里来回穿梭都是人,也仍然叫人一眼就能望见他。
这人怎么又来了!闻里通本来想躲,结果迟思眼尖一下就看见他,大步朝他走来,两人腿不一样长,迟思一步抵他两步子,闻里通没躲过,被他追上。
他尴尬地笑了笑:“迟思,我表哥不会见你的。”
“我知道。”迟思直截了当地问,“你告诉我,小丞是不是要回来了?”
这他也知道???
闻里通一脸震惊。
他是刚才才接到的电话,是江丞的小姨,说联系到江丞人了,不知道从哪个国家飞过来,现在人应该在飞机上,反正路途遥远,各种转机,预计要三十多个小时后才能到。
“你从哪里听来的假消息,没有这回事!”闻里通如是说,心里还有些不可思议,这都有十年了,这、这居然还惦记着呢,也真是够久的。
他仍然不待见迟思,虽然他现在知道……不是同性恋就会得艾滋病,迟思也没那个病,可他仍然不喜欢这个人,觉得他占了自家的便宜,还拱了表哥的儿子,最后闹得表哥和儿子多年都关系不愉快。
要不是表哥之前做手术缺点钱,迟思赶来给他刷了二十万,闻里通都不想跟他说话。当时迟思只是默默地给了钱,让他别告诉他表哥是自己给的。
闻里通也没还钱,觉得这是迟思理应还债的,后来迟思经常来,就把住院费、化疗费用什么的,全结了——表哥一直还以为是自己给的。
迟思皱了下眉:“我刚才听见你打电话了。”他一字一句地说,“你说他要回来了。”
闻里通:“……”
“你别想了,我是不会告诉你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听说他都在国外结婚了!你千万别来打扰别人幸福生活!”他撒谎不打草稿地说。
“结…婚……?”迟思表情暗了一瞬,又想起这些年他一封封地写信,寄到他小姨夫家里,从来没有收到过回信。
他也想过出国去找江丞,他那里还有当年参加小姨婚礼,江丞写在纸上的地址,在冈本岛市。
可他刚进大学那年,被闫博士带进团队做的项目,恰恰就是个军工保密项目,他一跑去办护照,就被驳了回来,不让他出国,就怕他出去泄漏了机密,他行业特殊,连手机也不允许用国外货。后来他知道了是这个原因,还在研究所闹了一场,闫博士说这是国家为了保护人才,为他的安全所着想,这些年不知道多少研究人才,一出国门就不知所踪。
当初江清顺知道儿子跑出国了,一时之间以为他又是在演戏,就没给他打电话,想着正好断了他和迟思的联系,就托了通讯公司的朋友把二人的电话号码注销了,又把什么邮箱,q-q的,全给注销掉了不说,还把迟思送到了其他省市上高中,是个封闭式的学校,管得很严,学风也好,都是顶尖的学生才能进的。
他做出这个决定,实外高中的张校长还打电话来埋怨他,迟思可是个状元苗子,怎么能转学呢,本来就全免了学费,把学生培养了出来,就跑去外省算怎么回事。还做出承诺想挽留迟思,说等他考上清北——就奖励五万块,后来又提到十万。
可江清顺是下定了决心,不让迟思回来了,若是他自私点,就直接送迟思回老家了,可他还是于心不忍,不愿让迟思的天赋就这么糟蹋了,于是就拂了张校长的颜面。
迟思次年直接跳级高考,然后就上了清华大学。
江清顺不接他的电话,收到了他的来信,告诉自己他考上了。
江清顺并未给他回信,把信收了起来,心里头很清楚他什么意思,迟思若是真的敬重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对江丞下手,时至今日,他仍然痛恨。
闻里通打了开水回去,江清顺一抬头,晃眼就看见站在外面,像一尊沉默的雕塑似的迟思,眼不见心不烦,把头扭开了。
闻里通马上去把门关了,做了个嘴型告诉他:“你快走吧,还来干什么!”
迟思在外面坐了很久,晚上才回去,他第二天还有课。
只不过,他第二天跑去医院的时候,却发现江清顺不见了,一问才知,是转院了。
他马上又坐车去闻里通开的汽修店,这家店开在十字路口,洗车修车保养一应俱全,平日也有不少生意。
迟思进去就问:“你们老板呢?”
洗车小弟抬头仰望着他:“老板不在,你找他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