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镇上卫生院,值班的医生看着两人满身是血,吓了一跳,又说自己不是这方面专业的医生,要治还得去县医院,又重新用纱布给果子的手包了一下,说:“你们得赶快,这会儿送去估计还能接得回来。”
宁桥点了点头,又跟向驰安一起抱着孩子往摩托车边跑,他打火的时候脚都在抖,向驰安用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宁桥的肩:“别慌。”
宁桥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动作也不再急躁,从镇上医院到县医院平时宁桥骑车要一个小时,今天他加足了油门,只花了四十分钟,但他们上午才走了一次县城,回来的时候也没有加油,所以在快到了的时候摩托车没油了。
时间很紧急,他对向驰安说:“我抱着果子跑过去,这里离医院不远了,你看看哪有加油站,加点油再过来。”
“我找不到路去医院,你一个人抱着孩子跑累了怎么办?车放在这里,被偷了我赔你。”随后宁桥只能把车停下来放在路边,跟向驰安一起抱着孩子往县医院里跑。
两个人跑得气喘吁吁,谁没力气了就换另一个人来,身上的血渍到处都是,进县医院的时候门口的岗亭差点把两个人押下来,好在是刚好有急诊的医生路过,看了一眼果子的手之后就立刻去安排了做手术的事情了,宁桥把果子放在病床上的时候,整个人都脱力,像面条一样瘫在地上。
向驰安单手捞起他,把他放到一边的椅子上,这才看清他的面色,本来两个人是跑过来的,这会儿连向驰安都是面色通红,但宁桥却是面色惨白,向驰安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手在抖。
“别怕。”
宁桥点了点头,随后又站起来:“我去缴费……”
“我去吧。”向驰安说,“一会儿他家人来,我不认识。”
宁桥只好点了点头,他靠坐在椅子上,手和脚都不自觉的在发抖。
还好他们今天上县城,向驰安带的钱还没用完,还带了宁桥的零钱匣子,勉强凑上了医药费。
随后就是在手术室前面安静地等待,这会儿没有多少病人,整个走廊上安静得可怕,没一会儿几道慌乱的脚步声传来,是果子的妈妈和奶奶来了。
她们家里也是,男人都出去打工了,留下果子妈妈在家里看孩子,家中过得并不富裕,但也勉强能糊口,这次是果子爸爸寄了钱回来,果子学习好,央求妈妈买了新笔,但没想到这新笔会害了他。
果子妈妈看到宁桥一身的血,再也没能忍住放声哭了出来,但还是记得要跟宁桥道谢,于是她在宁桥的面前跪下了,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
宁桥赶紧把她拉起来,看着她散乱的头发,还满是泥垢的手上,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涩。
果子妈的崩溃也只持续了一段时间,意识到这会儿还是需要她做主的,于是她擦干了眼泪,手上的泥抹在脸上,让她显得有些滑稽。
“今天多谢你,小桥。”她还是有些抽噎,“你们刚刚是垫了钱吗?你把单子给我,我回去还你钱。”
“姐,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我的钱你什么时候还都行。”
果子妈妈还想推辞,一直紧闭着的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几人都围了上去,果子妈妈更是着急:“医生,医生孩子怎么样啊?”
“放心吧,送来得及时,孩子的手已经接上了,不过今晚还是要观察一下,家属过来补签一下字。”医生也是松了口气,这孩子几乎是在三个小时之内就送到了医院,要是再耽搁一下,估计就难说了。
医生交待了一下就走了,果子妈妈让宁桥他们回去,接下来有她们就行了,宁桥又陪着她去把手术的一些单子签了字,害怕她又不懂的地方宁桥还在一边跟她解释,等这些事情都做完的时候,医院的钟已经指向了十二点。
他跟向驰安两个人走出了医院,又慢慢地走到了刚才停摩托车的地方,好在摩托车还在原地,宁桥悬着的心又下去了一半。
“咱们怎么办?回去吗?”
向驰安打了个呵欠:“找个地方睡觉吧。”
宁桥想了想觉得也是,摩托车又没油了,走回去得走到明天早上了:“行。”
宁桥推着摩托车,向驰安走在他的旁边,两个人都没说话,晚上发生的事情太突然了。
走到一间宾馆,看到宾馆门口写的住宿十元一晚的时候,向驰安下意识地皱眉,这宾馆一晚上十块钱,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房间。但宁桥按住了他的手:“你还有钱吗?”
向驰安泄了气,摸了摸身上,只剩下了二十块钱,还得剩十块钱明天给摩托车加油。
宁桥从他手里拿了十块钱,跟值班室的大姐说要一间房。
值班室的灯光昏暗,大姐没看到他们满身的血迹,她只是皱着眉头看着两人:“两个大男人,要一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