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如好好地把握当下。
从洞口中的偶尔被风顶开的兽皮望去,外面的雪仍旧在下。
感觉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下雪了,阿四的思绪由着琳琅山师兄弟一起对雪充满了好奇的时候、无忧无虑的雪,到常安流落天涯、满腹愁思的雪,再到断肠崖底——不对,应该是忘忧谷底——与娄启一同打雪仗的时刻,淡然安宁、或许还充斥着一些其他情绪。
阿四说不明白。
但总归是开心的,虽然不知道这种开心还能持续多长时间,可是阿四知道,与娄启在一起是让人开心的。
这便足够了。
阿四笑着低头看娄启埋头动作,眼中的笑能甜到心里去。
而后者正在皱眉苦干,汗水都从紧张的面孔上流落下去,也没有时间理会。娄启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一点窍门,说不清楚的那种,只能自己去感受,一下便能知道哪些机关才能真正打开镣铐。
“呀,开了!”娄启一声惊呼,那镣铐竟然从阿四的脚上脱落下去。
阿四顿时感觉脚上一轻,轻飘飘地,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似的,感觉瞬时间便能飞起来。
娄启顿时站起身来抱着阿四便是一阵激动,好像这时候天塌下来也没有关系,因为高兴最为重要。
“我成功了!阿四阿四,你看我将你的镣铐解开了!”娄启紧紧地抱着阿四,也不管刚才发生了什么,也不管之后会发生什么,只有现在,这是最为愉悦的时刻。
阿四也将头部靠在娄启的肩上,发自内心地笑着应声,有什么放置在他心中、压抑他的东西消失了,此刻只觉得没有什么是重要的,只有现在最为重要。
两人的欢笑声渐渐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彭彭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噗通、噗通。
娄启双手抱着阿四的背部,一阵激动过后,头部稍微远离,两人之间隔了一点点空隙,只能听到衣料摩挲与彼此的心跳。
他们静静地对视,娄启觉得此时此刻在阿四的眼中看到了某些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可是却无比吸引他的东西。那么一瞬间,他的脑中闪回了二十年中所有的经历:
常安的红墙、母妃的衣角、一闪而过穿黑衣服的人、拨浪鼓、绵延无尽的雪山、在风中飘荡的五彩经幡、冬日暖阳、行驶中正在颠簸的马车、刀剑相接、越来越近的树冠、阿四的长胡子、阿四的镣铐、阿四的轻笑、阿四吃东西时会发出的吞咽声响、阿四高兴时如同猫咪一般高傲地眯眼、阿四睡觉时的呼吸声、还有阿四脸庞上的那道疤痕、阿四的眉毛、阿四的鼻梁、阿四的嘴角。。。。。。
“阿四。。。。。。”娄启已经失声,只能比出一个“阿四”的口型,他近乎痴迷地轻轻唤他:“阿四。。。。。。。”
“我在这呢。”阿四迎上了娄启的眼神,没有逃避。
他觉得娄启可能是疯了,那么自己估计也疯了。
两人的眼神不断纠缠、不断回转,但却始终没有分离。洞外的雪仍旧在下,洞内却暖烘烘地,直冲得人想要昏睡不止。
此时此刻的两人却也分不清楚到底是在昏迷之中,还是清醒无比,只觉得好像此时此刻两人的呼吸相接,与曾经许多个晚上对面而眠的时刻完全不同,好似掺杂了许多东西,又好像纯净无比。
他们都说不清楚,但是甘愿在此间沉沦。
听到阿四的轻声应答,娄启越发迷离但又好似清醒无比,他猛地将阿四的下巴抬起,对准阿四的嘴唇便吻了上去。
娄启只觉得此时此刻心中好像全无其他想法,心中只剩下了一个阿四。如果能让时间在此刻停留,即便洞外被雪淹没,他也甘愿。即便洞内的空气全部被剥夺,他也情愿。
只不过现在是他在剥夺阿四口中的空气,一点一点地,将阿四抱在怀中,任凭自己清醒地沉醉其中。
最开始的时候阿四本欲将他推离,但感受着从两人相交界处传来的温度,还有娄启一直未曾闭上的双眼。走到半空的手,没有过多犹豫,还是环绕住了他的脖颈。
娄启一声轻笑,也被吞没。他们始终不愿意将彼此眼中的自己剥夺,始终清醒地看向对方,以及看向对方眼中的自己。
外面的雪更大了一些,风却不急,轻轻缓缓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洞口的洞帘。
乐乐估计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