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没听到似的,忽然一脚踩进去,水花溅起,洒在他裤腿上,也溅到我的衣服上。
“你干嘛,都弄到身上了。”我下意识地想拦住他,却被他笑着推开。
“反正要洗澡的,今天听我爸妈说了那么多晦气话,回去也得好好搓一搓。”他故意夸张地用脚踢起水花,水花四溅,打湿了整条裤子。
“你疯了吧。”我笑着摇头,对于他这种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也不是没有见过他这样。
“这样会感冒的。”
“那就感冒吧。”
他走到我面前,伸出另一只手,拉住我的手腕,带我一起跌坐到雨水汇聚的最密集的小水潭旁,仰头看着雨幕,靠在我身边:“和你一起感冒也很好。你不是在休假吗?”
我默许了他这种行为,轻轻点头,“是,我休假。”
“那我们就一起生病吧。”宋屿川说。“生一场很严重的病,然后把今天都忘掉好不好?”
“好。”
他拉着我倒在水潭边,雨水落在我们身上,冷意渗透衣服,却好像冲刷掉了所有的不安。
我闭上眼,倾听雨水的淅沥声。
伴随着他轻轻的呼吸,心中那丝疑虑在温热的掌心中逐渐化开。
糟糕,太快答应他,以至于我又撒了一个谎。
今天好像忘不掉了。
-
空气净化器发出嗡鸣声,我狼狈地从他床上起身。心跳还未平复,想起以前的回忆,又意识到刚才自己的举动,难免有些羞愧。
好在他房间里有湿纸巾,可以擦去床单上我留下的污垢。在这里请容许我做些辩驳,我不是找借口,但…见到死去的伴侣的床铺,谁都会想起以前跟他在床上做的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然后纾解一下自己不可遏制的欲望吧?
男性是更趋近于动物的物种,所以做这种事很正常。我只是一个正常的男性罢了。
我起身走到阳台,推开移门,坐在琴凳上,想将这混乱的心绪调整过来,可屋外热死人不偿命的空气让我更加躁动,我很快又关上了阳台移门,一转身——一架柚木色的钢琴安然立在那儿。
指尖不由划过琴键,冰凉光滑的触感这才让我的思绪稍显回归平静。
“看这么认真?要不要试着弹一下?”宋屿川靠在我身后,发出幽微声响。
是该说我心里有鬼还是他走路真的没声。
“我不会弹。”我慌忙缩回伸出去的手放在背后,心中一阵窘迫,大拇指在食指间搓来搓去。
“你洗完了?这么快?”我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快三十分钟了。
他的视线转移到我坐着的琴凳上,“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会觉得时间过得快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心虚,我总感觉他在看我背后的手。
“钢琴买回来我都没弹过几次,这凳子估计都积灰了。”他弯笑起眉眼,“不过,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钢琴不是用来弹的,是用来抚摸的’,你要不要试着摸摸它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用手对着空气做出像抚摩小猫的手势,语气趋近于勾引。
我当然是上了这个钩,舔舔唇问:“怎么摸?”
宋屿川微微弯腰,湿漉漉的发丝滴下几滴水,正巧落在我的指尖。他把我整个上半身压住,而后又抓住我的手,掌心贴上手背,向琴键轻轻敲了一下。
触感比想象中要细腻。他的手比我要小一点,指腹有刚刚萌芽的琴茧。
“这是‘哆’,好听吗?”他的声音不偏不倚落进耳朵里。听他的尾音,好像小猫在用粉红色的小肉垫挠你心窝。
我又想起刚刚一些无端的幻想和他的声音。
猛地挣脱他的手,慌乱捂住一只耳朵,像要隔绝那声音带来的某种奇异感受,同时别过脸去,“你说话就说话,这是干嘛?”
他靠得更近了些,气息拂过我的侧脸,“教你摸琴啊,我在帮你认音节,不是你对这架钢琴感兴趣的吗?要不然你干嘛坐到这把积了灰的凳子上?”
我都有点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是高中生戏弄人都这么游刃有余是不是?
目光瞥到靠墙放着的一把吉他,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答应来他家的主要目的,支支吾吾着说:“你…你不是说要借我贝斯的吗?贝斯在哪儿?”
宋屿川笑意更浓,松了身子,往床头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