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见到了天敌的小兔。还是在黄昏或者黎明时分我们经常能在花园见到的那种灰黑色的野生棉尾兔。
不过好笑的是,某人真的很怕动物,每次见到小动物,他都会缩起自己的眼睛,嘴里直喊我的名字,像树袋熊一样缠在我的身上。
不过那是我们刚刚住在一起的时候,宋屿川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有这样过了。
我看到他便安了心。
理性告诉我,现在这个时间我不应该闯进他们的教室,然后把他叫出来,但感性来说,我是真的很想这么做。
很想不顾一切地去拥抱他,这个有血有肉、跳动着心脏、眼睛纯净的宋屿川。
太好了,他活着。
真希望你再多过几个这样的夏天。
好想时间就停在此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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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不远处,亘久地看着他,他们的监考老师恰好就是我的班主任,见我突兀地站定在外面,她从讲台的椅子上起身,走过来。
“言知啊,听说你刚刚低血糖晕倒了,人还好吗?没事吗?要是不舒服就不用考了,补考也是可以的,老师相信你。”
好学生是学校的特殊阶层,只要不犯下什么大错,每一个老师都会对我喜笑颜开,频开特权。
我说了没事,可以继续,不用开什么先例。
他们班级里不时就有眼神朝我瞄过来。我很习惯这种…仰慕、钦羡的眼神,只要是我路过的地方,稍加注意一下周围的环境,我的余光和耳朵就一定会觉察到,有人在打量我的同时讨论我。
但我也根本没有在意过,学习成绩好,又品行端正的人,好像天生别人看他们就会有层厚厚的滤镜,天花乱坠的想象加注在那个人的身上,这是常有的事,至少在高中的集体生活里是这样的。
度日如年的无趣日子,总需要靠一些想象来打发。
我用余光瞥宋屿川。恰巧他也在看我——如此光明正大又毫不掩饰内心的眼神。
我偏了头,调整了方向,往他的位置挪了挪,他就立马转移视线,头往下落,用试卷遮住了自己的脸。
今日我都心不在焉的,阿敏老师建议我补充点糖份在医务室好好睡一觉,但我立马拒绝了她的提议。
我怕一觉醒来,这一切又是一场梦。
我还是要回到那个没有人气的家里,仅仅靠着对于宋屿川的想象,抱着他写的东西,过只有我一个人的生活。
那样的日子我不想承认,但是太难熬了。
宋屿川曾在给我的一封信里面写过,要是没有我,他就不存在那种每天在想死与想活着之间来回跳跃的念头,跟我在一起之后,他每一天都想活着。
可是…他怎么不能持续这种想法呢?
我觉得我现在的心情也如此,看到活生生的宋屿川站在我面前,以后的每一天每一天我都很想活着,并且想好好活着。
我想开始研究有关于双相情感障碍的所有。想学习如何防范,还有有关于这一病症的理论知识都想了解个彻底,为他的以后为如何当好一个他的伴侣打下基础,这样真正到来,我也不至于那么心慌意乱了。
当然最好的还是从现在开始防范他不得这个病。
今日是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考完最后一门就是暑假。我收拾完书包,站在一班教室门口,默默等着他。
很不想承认,但我似乎已经接受了当前的状况——我在宋屿川第一年的忌日中,靠在他墓前回到了高中时代。
期间不断有学生从我身边经过,有的从班里走出来的学生见我一直站在门口,会主动过来问我,是要找谁。
我没理,主要是不知道说什么,我既不认识他们,也不想他们声张。
还好宋屿川是没让我等多久,不一会的功夫就兴冲冲地跑了出来。
他真的很冒失,跑出来的时候书包的拉链都没拉好,书本掉了一地。身后的女同学叫住他,调侃了几句他才发现,又放下篮球去捡书。
终于是走出教室门,他还不忘和几个同学展现自己的弹跳力,往门框轻轻一跃,头发出很大一声响,外面正在等他打篮球的男同学一下子笑成一团。
宋屿川飙了句脏话,然后猝不及防地和我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咚。
篮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