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天性孤冷,那晚他亲自给暗卫喂药,其实暗卫虽然伤重,但也养了几日,自己动手喝药还是能做到的,他是故意装虚弱说抬不起胳膊,怎料王爷居然信了,一勺一勺吹凉喂给他。”
“温情是短暂的,天一亮,王爷又变成了那个冰冷的石头人,昨夜种种就像一场美梦,困住的只有暗卫一个人。”郁清荼讲了很多。
鬼郎君不服气,说暗卫对王爷一往情深。郁清荼失笑,凉飕飕的讽刺道:“那是他一厢情愿。”
鬼郎君不甘心:“他们没有在一起吗?”
郁清荼嗤笑:“怎么可能,一个是天潢贵胄,一个是见不得光的护卫,身份悬殊,怎配染指。”
鬼郎君愤愤不平:“别的不提,喂药那晚气氛多好,这都不上,王爷是不是不行?”
郁清荼:“……”
鬼郎君又问后来,郁清荼说王爷察觉到暗卫的心思,把暗卫送走了。
“完了?”
“完了。”
“……”
听到这虎头蛇尾的故事,鬼郎君竟没有掀桌子大骂郁清荼这个垃圾作者烂尾,而是沉默了良久,露出充满同情和怜悯的笑容:“你这人真有意思,看来我不用无聊的每天晚上在湖中心吊嗓子了。”
天快亮了,郁清荼起身要走。
鬼郎君提醒他拿酒,郁清荼摇头,很失望的说:“解忧根本解不了忧。”
鬼郎君怔了怔,良久,失笑道:“世人编排戏子无情,那是因为一旦动了情,便是万劫不复。咱俩是同行,足以惺惺相惜,同病相怜。”
郁清荼每晚去给鬼郎君讲故事,只为换取解忧酒,如今尝到了发现不过如此,也就没有再去的必要了。
回忆跟鬼郎君结识不足半月,倒也投缘,从彼此试探到无话不谈。
鬼郎君是溺死在月湖的,生前是青衣,随戏班子唱昆曲儿为生,后来遇到一渣男,被骗财骗色吃尽苦头,绝望下投湖自尽,就是这么俗套烂大街的故事。
可能是解忧虽然不管用,但味道独特值得回味,也可能是有个听众比较难得,郁清荼时隔两日又去了月湖。
月湖中央一片肃杀之气。
黑压压的夜幕下华光四溢,清冽的剑气激起明今朝的发尾翩翩荡漾。
玉虚派的驱鬼剑术无所遁形,鬼郎君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猎风卷着他的嘶吼声传得很远很远:“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
“我所杀之人皆是薄情寡义的负心汉,无一人无辜,姓柳的害得孩子被债主活活摔死,妻子被逼自尽,他不该死吗!”
郁清荼到的时候,鬼郎君已经魂飞魄散,只有湖中心逗留的画舫证明他确实存在过。
玉虚派的师兄走来,十分担心的慰问他有没有事。
郁清荼知道自己此时脸色惨白,确实有种被吓傻了的样子。师兄说此等厉鬼怨念极深,无法超度,只能消灭。
郁清荼突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鬼郎君的名字。
郁清荼踏上画舫,画舫的舱内留有一坛酒,解忧。
酒坛的封条上写着五个字。
赠挚友茶茶。
郁清荼嫌弃的扯下来,茶个屁,这个文盲,字都不会写!
郁清荼端起坛子猛灌一口,被辣的呛咳起来,然后把剩余的酒全倒进湖里:“鬼郎君,萍水相逢,一路走好。”
背后有阴影罩下来,郁清荼没有动作。
片刻的静默,郁清荼听到身后的明今朝说:“你是妖。”
郁清荼头也不回的说:“那破镜子不是照过我了吗?”
明今朝绕到郁清荼面前,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因为你是拥有千年道行、甚至更多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