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蒙的心顿时软成了一团甜蜜的棉花糖,“……怎么叫‘什么都得不到’呢?我在今天得到了比金子更宝贵的东西,就是你的支持,”他温声说道,认真地凝视着西里斯的眼睛,“怪我刚才没说清楚——对于我来说,你写给我的歌从来都不是什么没价值的恶作剧道具,更不是我为了保护学弟的自尊心就能丢弃的东西。我之所以想让你改改歌词,除了有让队友也能得到关注的善良想法之外,也有着自己的私心,只是有点不好意思承认——
“我希望承载着这支歌曲、凝聚着这份支持的徽章,全世界只有我手里的这一枚。我希望它独一无二、唯我独有,就像我给你戴上的这枚小狮子徽章一样,是不会分享给别人的东西。而散落在其他人手里的徽章,只用来表达对于赫奇帕奇队的支持就够了,不会再具有这种特殊的意义……我刚才之所以没有提,是怕我的真心话会吓到你。恐怕我不是一个无私奉献的人,反而是全世界最小气也最贪心的混蛋——”
西里斯:“……”
西里斯懵了。看得出来,他确实被艾德蒙突如其来的剖白吓得不轻,满肚子的刻薄话愣是一句都没讲出来。……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他既震惊又恼怒又充满迷惑地想——这人怎么说什么鬼话都不害羞,都像认真的一样?……他感到自己正被艾德蒙乌黑的眼眸盯着,又被他牵着手,一时间差点连怎么呼吸都忘了,只觉得看台上嘈杂的人声正在飞速远去,自己的心跳声正在渐渐清晰。正在这时,詹姆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插进了两人之间黏腻的空气里,
“我说朋友,你觉不觉得自己的脸皮很厚啊?我在旁边听着,都快被你肉麻死了!”只见詹姆上前一步挡在了西里斯身前,带着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说道,并且开始扒拉西里斯的手臂,“……你说话就说话,抓着西里斯干什么?以为这样就能阻止他揍你吗?你把他气得耳朵都红了!”
西里斯、艾德蒙:“……”
西里斯如梦初醒,立刻触电般地把手抽了回去,这回不仅是耳朵,脸颊也跟着染上了绯红。而艾德蒙想揍詹姆的心达到了顶峰,幸好莱姆斯及时出手,一把捂住了詹姆的嘴巴,把他往看台后面拖去,“没事你们继续——詹姆,我求你安静五分钟行吗?只用五分钟,我就可以告诉你,莉莉为什么不愿意和你约会——”
“唔唔唔!”詹姆挣扎着,发出了不甘心的声音。眼看着被他破坏掉的气氛彻底回不来了,又一道沉稳的女声叹息了一句,“很抱歉打扰你,艾德蒙,我特意在旁边等到了现在才开口,”阿米莉亚·博恩斯走到了艾德蒙面前,把手里的一摞纸片递给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一点对于好友八卦的兴趣,“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能说服布莱克先生改变应援歌词,我已经组织赫奇帕奇的同学们写好了一些范例,你们可以从中挑一个最合适的使用——”
“……辛苦你了,莉亚,你总是想得这么周到。”艾德蒙很努力地朝她微笑了一下,其实在心里狠狠地给波特记了一笔。他扭过头,用十分善解人意的样子看着西里斯,“你觉得呢,西里斯?这首歌是你的创作,实在不愿意改也没有关系。无论如何,我都会永远感激,永远珍藏——”
“……你不准再说了!”西里斯连忙勒令艾德蒙闭嘴。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现在有点不高兴。艾德蒙脱口而出的那个昵称——“莉亚”——好像在他的耳膜上滚了一圈,像沙砾一样硌得他难受,“行,你想改就改,随便你和这位博恩斯小姐怎么改。但你要是打算永久保留原版的歌曲,还得经过我的同意。正好下个月有个机会,你可以找我一换一——”
“下个月吗?”艾德蒙反应很快地问,“我记得下个月3号是你的生日,你是想让我用你的生日礼物来交换?”
“……”西里斯匪夷所思地瞪着他,“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我以前肯定没告诉过你!”
“……”艾德蒙顿时眨眨眼睛笑了,“原来这还是个秘密?我以为西里斯·布莱克的生日是霍格沃兹里众所周知的第二个情人节——”
“……”
等到中场休息结束的时候,十几把飞天扫帚迅速冲向了湛蓝的天空。而在观众席的最高处,西里斯像指挥家一样举着自己的魔杖,神采飞扬地对朋友们说道,“我再重复一次所有人的分工:莱姆斯、彼得,你俩负责修改条幅上的歌词;詹姆,你来改烟花的形状;博恩斯,你改音响里的录音;至于所有的徽章,就还是由我来变形变声——都准备好了吗?一,二,三,唱——”
“我的眼睛已看到赫奇帕奇队不灭的荣光,
他们正要征服天空中崭新的赛场;
他们团结一心可以抵御一切风浪,
他们向着胜利在前行!”
在激动人心的歌声中,几乎所有獾形徽章都在同时开始了变形——小獾们手中的书本消失、眼镜摘掉,一切属于艾德蒙的特点都不见了,身上只剩下赫奇帕奇队的黄色球服,象征着每一位为了胜利而努力的球员。只有艾德蒙自己胸前佩戴的那一枚,仍然装模作样地扶着眼镜,唱着用他名字的谐音编成的歌曲,坚定不移地陪伴着他转向、加速、俯冲——
阿莫斯·迪戈里:“恭喜赫奇帕奇队再进一球!现在场上比分160:80,留给拉文克劳队的机会不多了!显而易见,团结才是魁地奇比赛的致胜法宝——”
“团结!团结造就了赫奇帕奇!
荣耀!荣耀降临于赫奇帕奇!
胜利!胜利将属于赫奇帕奇!
他们向着胜利在前行、前行、前行——!”
……
“……不是我说,艾德蒙,你们院为什么自带一股热血笨蛋画风啊?关键时刻居然还有BGM相助?”时间转眼到了下午,拉文克劳队的诺亚·戈德斯坦正在用左腿半米半米地往校医院里蹦,边蹦边有气无力地问旁边搀扶着他的人,“像你这种满肚子心眼的家伙,在赫奇帕奇学院一呆就是五年,都不觉得自己很突兀吗?……哎哟哎哟,你慢点,疼死我了——”
“你少说两句吧,戈德斯坦学长,我看现在最突兀的就是你腿上露出来的骨茬,”艾德蒙调侃地说道——戈德斯坦比他高一年级,是当初带他接触霍格沃兹男同圈子的人。虽然最终他并没有加入,但还是保留了和对方的友谊,“你这小腿完全断了啊,至于这么拼吗?——就为了那帮根本不管你死活的刻薄队友?”
“……240分比250分,我尽力了,要不是你趁我抓飞贼的时候又扔进去一个球,没准我们队还能扳平,”戈德斯坦哼哼着说,自己抓着病床的扶手,动作迟缓地往上爬,“其实倒也不怪我队友,他们知道我的性取向才两天,正忙着躲我呢——主要还是怪戴维斯那个渣男!他居然是个双插头,一边睡我,一边勾搭贝尔比的妹妹!……”
“……”艾德蒙顿时理解了全部,“难怪他俩打着打着球就打起来了,原来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行吧,如果我是个正直的赫奇帕奇人,现在应该有点胜之不武的感觉——可惜我不是。所以我只想作为朋友劝你一句,下次挑个靠谱点的男朋友行不行?你的喜好真让人不敢恭维——之前跑去找詹姆·波特告白的男球员,是不是也是你?”
“你也听说这件事了?……那我就喜欢这种热情开朗的体育生,难道有错吗?像你这种谈起来特别费脑子的类型,就完全不在我的食谱上,”戈德斯坦气喘吁吁地说,终于摆好了他的断腿,仰面倒在了病床上,“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我估计庞弗雷夫人一会就能来。现在我的性取向被宣扬得人尽皆知,你跟我待久了,再把自己也暴露出去、遭人非议——”
“我要是在乎别人的非议,那在我五岁那年就该找个角落藏起来等死了——当时我的同学们都管我叫小流浪汉,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一个个捂着鼻子,也没让我掉块肉。”艾德蒙平静地说道,从旁边的空床上给戈德斯坦拿了两个枕头,让他把断腿垫起来。戈德斯坦乐了,“哦对,你以前说过这事是吧?——后来你用国际象棋跟他们打了赌,挑翻了他们所有人,逼着他们跟你道歉来着?……我有时候真挺佩服你的,艾德蒙,你绝对是我见过的情绪最稳定、但行动力最强的人之一——想报仇没过多久就报了,想追西里斯·布莱克,嘿,居然还真的追得到——”
“……谁说我追到了?我这才刚刚开始呢。”艾德蒙连忙澄清道,脸上微微一红。戈德斯坦顿时来了兴致,“诶,真的假的?布莱克都给你写歌、画画了,肯定是对你有好感吧?这都追不到,难道他真的暗恋波特?——那也好办啊,你抽空把波特是个恐同直男的消息告诉他,就可以在他痛哭流涕的时候,安慰他、抚摸他、把他带到床上去,然后让他哭干眼泪为止——”
“停!!你到此为止!”艾德蒙整个人像被火燎了似的,蹭地站了起来,一点平日里的淡定都没剩下,从耳朵一直红到了脖子,“你说什么呢?别让我对我还没追到的暗恋对象产生这种幻想,这很不尊重人!……再说了,波特可不一定恐同。像他那种自大的人,是通过自己的感受来构建对于世界的认知的——他喜欢西里斯,就会觉得西里斯什么都好;他讨厌你,就会讨厌你的一切,包括你不同寻常的性取向——”
“也就是说波特可能并不讨厌同性恋,只是讨厌我呗?……不是,我好心好意地安慰你,你就这么往我心上插刀?”戈德斯坦像戏精附体一般伤心地捂住了心口,然而下一秒就本性毕露,开始冲着艾德蒙喷毒液,“成,小处男,那你就抱着你那纯洁的爱情幻想过一辈子吧。我本来还想给你一些实用的建议——想要征服一个gay,就要先征服他的肉体。你都不如找机会和布莱克一起去趟盥洗室,直白地向他展示一下你的‘资本’——”
艾德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真是谢谢你啊,这种像暴露狂一样的计划,我并不需要。而且西里斯也不是那么肤浅的人——我感觉他应该和我差不多,想要追求真正的感情,找到一个灵魂伴侣……”
“呵呵,那就祝你好运,”戈德斯坦的白眼翻得比他夸张多了,那种不屑的意味简直快冲到艾德蒙的脸上去,“但是作为朋友,我也劝你一句——一个人要想睡另一个人很简单,无论是用点套路还是制造点气氛,很容易就能把对方哄到手。可是爱情这个东西完全不同,它不讲道理。有时候一瞬间的感觉对了,胜过你的千言万语;有时候对方迟迟不动心,哪怕你做再多计划,也是白费心思。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哪怕你用尽手段,也得不到西里斯·布莱克的一丝丝爱意……到时候你要怎么办呢,从来没失败过的克拉布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