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做不到,好歹萧子政是他第一个学生。
他是萧子政的老师,必须得关心萧子政的身心健康。不仅仅是心灵,还有身体健康。
顾衡之相信要是原主在这里也会选择这么做的。
等不到萧子政的回答,顾衡之试图上前把挡在萧子政肩膀上的披风给掀开,看看萧子政伤势怎么样——
那样重的力道,跟自虐似的。
萧子政的肩膀上本来就有结痂的伤痕,这样一用力揉搓,原本结好的痂肯定又被掀开了,不流血才怪。
萧子政却不愿意。
他的手指几乎是扣到绒面料子的内里,像是要把披风给戳破。
“筝儿,你是冷吗?”
顾衡之温声询问道,他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身上的外衣给蜕了下来。
“得罪了,陛下。”顾衡之轻声道,然后把外衣盖在了萧子政的身上。
说来奇怪,顾衡之把自己的外衣盖到萧子政身上后,萧子政却也不躲了。
萧子政深呼吸了几下,抓着披风的力道忽然松了。
顾衡之并不知道,萧子政在闻他的味道。他更不知道萧子政现在的状态是重身之体的躁动期,若是放任萧子政吸收他的气息,只会促使萧子政的症状越来越严重,躁动期越来越长,直到被气息的来源从里到外完全占有……
相反,顾衡之看到萧子政的反应没那么剧烈了,还觉得自己的判断极其正确。
顾衡之上前了些,他张开双臂,也不管什么君臣之礼了,只是抱住了他的第一个学生,试图用自己的体温给萧子政带来一点温暖。
“陛下,要不要叫太医过来瞧瞧?”等萧子政清醒了些,顾衡之就不用“筝儿”这个感情牌称呼了,毕竟他跟萧子政除了师生,还是君臣。
萧子政摇了摇头,他却将鼻尖凑到了顾衡之挂着长珠串的手腕上。
“太傅,好香……”萧子政喃喃道。
啊?!
顾衡之被萧子政的虎狼之词吓了一大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萧子政说的是手串。
“可能是珠串上带有的檀香?”顾衡之道,说实话,他并没有觉得着珠串有多香。
“孤给太傅的拜师礼,太傅竟一直带着……”萧子政凑得更近了,呼吸时的气息扑在顾衡之的手腕上,有些痒。
顾衡之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听着萧子政的自称,顾衡之就知道那个尊贵的帝王已经回魂了,现在可不是什么“筝儿”和他的好太傅了。
*
等到身体上的汹涌平复下来,萧子政却没有马上追究顾衡之扒他衣服的事情。
萧子政那阴鸷的目光在顾衡之的身上盘旋,于顾衡之来讲像是钝刀割肉。
“有刺青也没什么,陛下不必担心臣会拿礼法说教。”顾衡之终于忍不住了,说道,就像是在宽慰害怕染发被家长发现的大学生,“臣对今日之事也定会守口如瓶防意如城。”
刺青?
萧子政哑然——
也对,他的体质除了阿父和父皇,就没有人知道了。他险些以为太傅博文广知,所以担心太傅知道他的体质就不愿与他接触了呢。
或者,太傅会更加劝他趁早广开后宫,安抚难捱的躁动。
只不过,若能够与他相伴一生的那人是太傅……
萧子政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人人都说他暴虐无道,他确实不在乎世俗礼法,可若他将太傅强娶宫中,以太傅刚烈的性子,怕是只求白绫一丈,毒酒一杯。
萧子政垂眉低目,掩盖了心中的想法,他没有纠正顾衡之的错误说法,然后忽然起了捉弄顾衡之的心思。
萧子政故作严肃道:“哼,太傅可还没解释清楚先前为何对孤犯下大不敬之罪?太傅想如何解决?株连九族?或是告老还乡?”
“那陛下看回来可成?”顾衡之朝萧子政俏皮地眨了眨眼。
当然,眨完他就后悔了——
眨什么啊!看回来个头啊!顾衡之!你是嫌自己四天的寿命实在是太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