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傍晚,齐硫城进入右相府邸之时,适逢撞见有人在晚霞的余蕴下隐匿身形而去。尽管只有一瞬,但齐硫城还是敏锐的感知到了那不知是来自何人的元魂力量。推门而入,只见季云泽正端坐于一旁,神态从容。手中的茶杯正微微冒着热气。“刚刚那人是你的心腹?”齐硫城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我的心腹只有你一个。”眉宇轻挑,黑色的瞳眸里满带戏谑。“差不多得了啊,别把上下级之间的关系说的不清不楚的,我可不吃你这一套,你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再说吧。”俗话说越美丽的事物就越危险,人其实也一样。就眼前这个能把罗坎言耍的团团转的狠角色,齐硫城可不敢靠他太近。总归一定要时刻保持清醒,这是齐硫城给自己立下的忠告。“你真没意思。”季云泽摇摇头,故作叹息的将茶杯放在一旁的桌上。“那个人是你的心腹?”齐硫城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又问了一遍。“是又怎么样?”季云泽笑意依旧。“能不能用啊?人的底细已经摸清了?”“你觉得呢?我还用你来教我做事?”“我也是担心好吧?我现在上了你的‘贼船’,为了我自己的安全着想,我当然要了解清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你可真有文化啊。”“……”齐硫城没再说话,只是有些不太高兴的上前摸了桌上的一个苹果,然后使劲啃了一大口。见对方闷闷不乐,原本就没打算瞒着什么的季云泽幽幽道:“只是个培养出的死士罢了,平时帮我搜罗些情报,偶尔处理些棘手的事情。”“死士啊……”短暂的诧异过后齐硫城很快恢复了平静。“的确,养死士的贵族也不少。”“齐哲修养了多少个你知道吗?”“你怎么又提这老东西?听到他的名字都污我的耳朵。”齐硫城虽有些不忿,但还是老实的解答着季云泽的疑问。“光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不过这些死士大多资质平庸,做不成什么大事,只不过不怕死罢了。”“死士还是很好用的,不怕可死是个相当难得的品质,资质平庸也要看和谁做对比,你要硬是和你自己比那纯粹是欺负人了。”不曾想听到这话的齐硫城却是轻笑了几声:“他们这些人怎么配和我比?”“……也是。”季云泽将杯盖放在茶杯上,不知在想些什么。“让我替皇帝赴汤蹈火我都要考虑考虑,更别说让我去为了某个贵族去死了,那样死的有什么意思?要死也是要为保卫帝国而死,战死沙场,那样好歹在死后也会被称为英雄吧?”听着齐硫城这一番见解,该说不说还是有些想当然的。皇室亲卫终究只是皇帝手里的一把利刃,其实和贵族们私下豢养的死士并无本质不同。区别只在于,皇室亲卫地位更高,实力更强。旋即,季云泽话音一转,将话题重新带到了死士上。“不过世道不太平,死士也就不难养,多给他们些好处,多给他们的家人找好后路,他们自然就会替你卖命,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嗯……其实我有听闻五毒族那里的人相当好用,而且……据说长的都还不错……”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的齐硫城偷瞄了季云泽一眼。“以前还不信,但现在信了。”闻言,季云泽有些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我可没别的意思,实话实说而已。”齐硫城脸不红心不跳的辩解道,掩盖的倒是相当快。而听到解释的季云泽也只是盯着他笑而不语,似乎并不想和他争执什么。不过这倒是让他再度想起了那个记忆中的五毒族。淮冥帝国人一向以善音律闻名于七国,据说即便是当地的穷苦人家,也几乎人手都有一只空竹所制的粗糙的笛子,常常在田耕间劳作之余吹笛取乐。如此,以音律御蛊更是淮冥帝国人极其擅长的事。五毒一族更是如此。其祖先为脱离淮冥帝国,不顾万里迢迢,艰难险阻,一路横跨东南海域,最终成功抵达拜星帝国。本身就为淮冥帝国顶尖乐师的他们自是有办法在异国他乡存活下来。但既是躲避战乱,也无疑是背弃了自己的故土。作为外来人,他们的一切都不被拜星帝国人所接纳。背井离乡,身上盘缠所剩无几的他们只能重操旧业。但即便精通音律,也终究是供人观赏取乐。最厉害的,也不过是到皇帝的寝殿内吹笛拨弦。这段历史对于五毒族人来说并不光彩。即便他们已在拜星帝国生活了数百年,且拥有拜星帝国人的身份,但他们仍旧身处底层,不被周围人所接纳,更无人愿意与他们通婚。,!他们便只能生活在一个特定的圈子里,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世世代代拘束于北族临近的一处方寸之地。由此,五毒族人的文化与习俗仍旧无限接近于淮冥帝国人。这也是为什么在这个世界里的季云泽也从小被鄙夷到大。被轻视几乎是五毒族每个人既定的命运。但即便被嘲讽,被厌恶,他们也不愿意再回到淮冥帝国。宁愿在狭小之地抱团取暖,也不愿再回到淮冥帝国。人就是这么复杂。“在想什么?”回过神,发现齐硫城正狐疑的盯着他。“没什么,只是我也听说……只要给到足够的金钱,五毒族人便什么都会做。”季云泽再度拿起一旁桌上的茶杯,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口。“那我给你钱你会为我做事吗?”说话间,齐硫城眨了眨眼,一副故意为之的模样。“想什么呢?现在给你发工钱的是我。”季云泽无语,差点被水噎到,感觉对方的脑子里整天装的都是水。“切——”齐硫城似乎相当不满季云泽的回答。“其实我并不是看不起五毒族什么,只是据我先前了解,我只是觉得五毒族这个族群问题很大,不过既然你如今已经做到这个位置上,倒是可以帮他们一把。”“你啊……”季云泽伸出手指,有些无可奈何的隔空点了点他,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他只觉得对方有些愚不可及。“若是我真要帮的话,还用的着你提醒?”莫名的一句话听的齐硫城甚是诧异,再然后,他在对方黑色的如深渊般的瞳眸中感受到了丝丝阴冷。“我现没空理他们,而他们是一群什么货色我也比你更清楚。”说话间,季云泽笑意更甚。五毒族——为了在拜星帝国存活下来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在当上右相之后,季云泽曾对此又做了一番详细的调查,结果显示五毒族内部和众多贵族间有不少瓜葛。五毒族越是衰微,越是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他们便越是会通过一些阴暗的手段趋炎附势,寻求贵族的庇护,而贵族也会利用他们来清除自己的前路。久而久之,五毒族为满足各贵族的要求,各类蛊虫层出不穷,违禁丹丸数不胜数,而这些东西都是帝国明令禁止私自炼制的。在这个世界,实力已到达蛊师顶峰的季云泽再清楚不过。所谓炼制出的一些禁蛊当中,自是少不了人蛊这类东西。而众多禁蛊更是以新鲜血肉为引,谁又能断定不会有人将毒手伸向同类。而炼制的过程也是暴毙者众多,完全是以命相搏。其背后的黑暗无法想象,但炼制出的蛊虫也着实更有威力。尤其是以强者之躯滋养而出的蛊虫。总归想要管制五毒族,就要把其背后为其撑腰的各大贵族都削一遍。若是粗暴行事,那便只能屠遍五毒族。但即使如此,所谓有需求就有市场,就淮冥帝国那半死不活,纷争不断的模样,贵族完全可以将手伸的更长,那么即便覆灭五毒族也难以铲除其背后的黑暗。总归是麻烦事,即便是不与其同流合污的权臣贵族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索性季云泽也不想管这破事儿,他单单搞北慕辰一个人就已经是心力俱疲,难道还要替这些npc们扫黑除恶,替天行道?他可没有这么好心。但单单是想起这事也会感到恶心。在这个玄幻的世界,让他恶心的事实在太多了。“恶心。”季云泽越想便越头痛,下意识脱口而出,没成想齐硫城对于他的话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呃……你怀孕了?”“……”眼看季云泽的眼神冰冷的能够杀死他,齐硫城连忙解释:“活跃下气氛嘛,不要用那么恐怖的眼神看我。至于你对于五毒族的看法,我反正是觉得无所谓了,五毒族在我印象里确实不太好……”“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季云泽打断了齐硫城的话,看向对方的黑眸的愈发明亮。“至于你我,若是粗心大意,乱管闲事,也难保会死无全尸,落得个和他们一样的下场。”“不是,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乱世之中,一切以自身利益为重。”“你觉得我们拜星帝国现如今处在乱世之中?”齐硫城诧异,出口便要反驳。只因他认为现如今平定四方的拜星帝国虽不至于多好,但也完全算不上是乱世。“呵呵……你都是个反贼了,还觉得不乱?”“我只是反罗坎言!还有温格那货……”齐硫城越说底气便越有些不足,他其实也反应过来了,以拜星帝国现有的情况来说,或许真的不能算作一个盛世。只不过他一直以来生活的环境给了他一个错觉。,!齐哲修一个人尽皆知的贪婪小人都能稳坐右相之位这么些年,其背后又有多少平民的心血被蚕食殆尽。或许还有很多光亮照射不到得地方……或许极致的黑暗之下还掩藏着更大的旋涡……这些都是他们所不知道的。“行了,要想干成大事,就把自己爱管闲事的心收一收。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季云泽停顿下来,而后看了齐硫城一眼。“是什么?”齐硫城有些不太明白。“搞钱。”季云泽用仿佛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仕途已经到头了,那接下来自是要多筹备些金钱。先前齐哲修的一部分商铺虽然大部分都收归皇室,但剩下的一部分数月以来我已经全盘接手,你好好修练,等商铺重新开张且运作的差不多了,到时候给你涨月俸。”“你现在很缺钱吗?”齐硫城张口就是一句废话。“没钱你想怎么造反?光喊口号?你觉得你手底下的人是吃饱了撑的非要跟你去送死吗?算了,懒得跟你个呆瓜再解释什么,赶紧回你家去。”说罢季云泽起身就要撵人。“好好好,我是呆瓜,你是聪明瓜~告辞告辞。”齐硫城也不生气,到点了拍拍衣襟就走,仿佛隔几天就要来骚扰对方已经成了常态。在他离去后,季云泽将冷掉的茶倒掉,又给自己上了壶新茶。当天晚上,他听到了那个很长一段时间未见的人的声音。准确来说是伊枫,那个来自星歌要塞的年轻精灵的声音。只不过因季云泽的一番操作,现在人正处在精灵古帝国帝都。:()系统:是反派炮灰,但男主受虐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