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今洲“嗯”了一声,朝几人?礼貌地点了下头,拿上队服后?打声招呼就往训练场馆过去了。射箭队晚六点四十准时集合,其余几人?也一块往回走。
夜幕完全降临前的天是澄净的深蓝,开了路灯的路面片片晕黄,于寇走在最?后?头,看?着前头程今洲的背影,也不知是哼还是叹,说道:“拽什么,要不是走后?门,都这会了谁还招他。”
“跟我们?还不熟吧,我看?他对他朋友都挺好?的。”宋其晨:“你要是也能三箭二十九环,也能走后?门,抢着招你。”
话说完,宋其晨忍不住皱下眉,就这样,他还是觉得程今洲或许还保留了些,自从?知道他要来,他还专门翻看?了他之前的比赛集锦,但谁也不确定?他这一年的空窗期究竟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反正我看?他不是很顺眼。”于寇说着,又叹声气,能听出来还是开玩笑的成?分居多:“真想哪天把脸蒙起来堵他揍两下,爽一爽。”
“你听过他们?家?的事吗。”不知道是不是防患于未然的警告,他是队长,宋其晨冷不丁地还不等他回答就继续说,语气平常:“就前年的事吧,听说是他爸那边生意上的事,两边没?谈拢,程今洲当晚一个人?回家?的路上就遇到请喝茶的了。”
说是请喝茶,其实就是变相?的绑架。
“加上司机三个人?,一个大腿骨折,一个重伤,一个到现在还在牢里没?出来。”宋其晨故意着问他:“还爽不爽?”
七月的时间是快的,北京又下了两场雷阵雨,树叶子绿意浓郁到发深,似乎也昭示了不久后?又将走向秋意枯黄,从?程今洲集训开始,时间似乎就被按下了快进键。
原本是要等到时清岁过来时邬才去看?房的,她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上门,程今洲这段时间集训又没?时间,但巧不巧地,蒋炽这个闲人?刚好?补上了这个空位,连时邬想到他的时候,就都被这个绝妙的巧合和搭配惊艳了把。
合适,可真是太合适了,时邬直接拉着蒋炽一连几天看?了十几套,甚至还有两家?连电梯都没?有的小高层老破小。
蒋炽觉得自己来北京不是度假来的,是受苦来了,高温的三伏天腿肚子都要陪着走抽筋了,劳苦功高到蒋炽觉得程今洲要是哪天和时邬结婚了,得请他坐主桌,还不能收他的礼金,倒贴个大红包最?好?。
卫格桦说他这算盘珠子打得他在黎江都听见了,臭不要脸的,就凭他和时邬的铁三角关系,他跟李夏妮还不得坐舞台上。
这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在“蝉只能活一个夏天”的生命规律中,蝉鸣声到达了这个夏天的最?高峰,各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也在同一时间送去千家?万户,时清岁买好?了车票,定?在八月初去北京,把房子的事最?后?敲定?好?。
黎江一早就过了梅雨季却也还是阴雨连绵,行朝巷的路总是湿了干干了湿,榕树生长得茂盛,大门紧闭的人?家?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了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再也没?回来。
时清岁总归还是有些不舍的,这里承载了太多记忆和感情?,从?小到大似乎除了上大学,她还没?想过会离开这座城市。
去北京的行李并没?带几件,敲定?完也还要再回来,中药馆那边是租还是卖也还没?个决定?。
翌日,时清岁醒得很早,有事情?萦在心头,她这几天睡得并不踏实,几乎都是五点一过就醒了。
清晨的海滨小城还是雾蒙蒙的,不晓得是不是海上又起了雾,时清岁洗漱完就换了件宽松舒适的棉麻白?长裙,打算直接去中药馆看?看?,早饭就在路过早点铺子时随便解决点。
时间还过早,导致大门被打开时“吱呀”一声沉重的木门声沿着空寂的巷道似乎还有回音,时清岁刚打开半扇门就愣了愣,目光看?向坐在门前台阶上的背影。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了,看?起来像是坐了一整宿,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垂着靠在墙壁的脑袋上已经凝了层水珠,和这清晨的雾气融在一起,商场里买一送一的男款T恤,干净利落地只贴着头皮留了两厘米的短发,跟上学时比,身量成?熟健壮了不少,有似有若无的皂荚香。
不知道为?什么,时清岁每回一见着乔湖生,先想起的第一印象还是初中那会。
她蹙下眉,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迈步出门的犹豫站在那,试探地轻喊了声:“班、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