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把自己排了出去?”付子安反问道:“你也是我们中的一份子,这是我们共同的梦想。不止是演员和导演的,更是我和你的、你和池慕的。不记得是多少年前了,我们在你家的影音室里,一起看了一部上世纪的电影,约定落幕后各奔东西。后来我从大学辍学,你升上高中,遇到了池慕。人和人之间的际遇是如此奇妙,时隔多年我们重新聚首,你不觉得这是命运的安排吗?”
“我不相信命运。”裴嘉之轻声道:“命运从来没有厚待过我,我又怎么敢有新的期待呢?”
“嘉之,别太悲观了,往前看。”一向能说会道的付子安卡住了,一时竟不知怎么接话。
“好了,多说无益。”裴嘉之抬眼看了看暗下来的天色,“不早了,话先说到这,我挂了。”
他回过头,看见池慕站在门边,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你在和谁打电话呢?”池慕揉了揉困倦的眼睛,“我在屋里就听到了。”
“你的导演。”裴嘉之关闭了手机,“吵醒你了?”
“没有,我睡到自然醒的。”池慕打了个浅浅的哈欠,“读书果然增进了我的睡眠质量。付子安和你说了什么?有关于我的吗?”
“他问了你的读书进度。”裴嘉之编了个小小的谎言,“我替你转述了。”
“什么?”池慕一下子不困了,“付子安管太宽了吧,这是我的个人行程。”
他刚想好好理论一番,院子里就响起了林宛白的声音,叫他们过去吃晚饭。
堂屋坐不下,晚饭是在院子里吃的,一张四四方方的木桌摆在院落中央,旁边是一棵金黄的桂花树。晚风吹过,遍地飘香。
桂花落在了池慕头顶,苏听荷笑着指了指,池慕伸手去摸,摸了个空。
“哎呀,再往左边一点。”苏听荷指挥了半天,池慕就是摸不到。这滑稽的举动,逗乐了一桌人。
“就让他戴着吧。”谈云川笑得伏在桌面上,“头上戴花,多俏啊。”
“不许笑我。”池慕恼羞成怒,正要发作之时,裴嘉之抬起手,从他头上摘下了花瓣。
桂花随风飘落,林宛白端上了几道极具时令特色的菜肴,招呼众人品尝。
“这是菱角烧肉,当地特产,营养丰富,请各位尽情享用。”
池慕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只觉得口感鲜美,味道尚佳。不远处的河道上,时不时传出船桨的单调划水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今晚的活动是放河灯。”饭后,林宛白举着一只精巧的花灯,向嘉宾们详细介绍了流程。“在河上放花灯是水乡的传统习俗,一是为了寄托哀思、二是为了向上天祈愿。大家在纸上写下各自想实现的心愿,塞入花灯中,然后点燃烛芯,任它随水飘去。”
“我不想坐船了,就近放可以吗?”池慕举手提问。
“没问题,你们任选放河灯的地点,想去哪里都行,不过务必要注意安全,身边绝对要有摄影师跟着。”林宛白千叮咛万嘱咐,唯恐哪个嘉宾落了水,“夜深露重,气温骤降,出门多披一件衣服,免得着凉。”
嘉宾们纷纷应下,林宛白发了纸笔。池慕拿着笔,思考写什么心愿。
节目组尊重嘉宾的意愿,不强制他们写和感情相关的愿望。谭柏写了身体健康长命百岁,谈云川写了事业辉煌生活幸福,他们都没有提到彼此。赵明远和苏听荷则是颇有默契地写下了对孩子的期许。
但池慕心里只有裴嘉之。
他沉思了片刻,在纸上郑重其事地写下了心愿。
第37章希望你不要怪我一直添麻……
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了每位嘉宾写下心愿的过程,唯独没有裴嘉之的。
裴嘉之略过了对镜头展示的环节,径自将写好的纸条塞进了河灯中。
“裴总写了什么?我们还没看到呢。”谭柏大大咧咧地问出了口,下一刻就被谈云川打断了。
“不好意思了各位,没空闲聊了,我们要坐船去上游。”
他拽着谭柏往外走,边走边低声教训。
“能不能有点眼力见?我真服了你了,没看见林宛白都默许了吗?”
“我就随便问问。”谭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愿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心愿也分很多种啊。”谈云川的心眼子不知比谭柏高出几个档次,“你动动脑子,如果裴嘉之写的是事业和生活方面的,他有必要躲着镜头吗?不能说的只会是感情方面的。他不想让池慕看到,所以顺带着一并瞒了我们。”
“为什么不能让池慕看到?”谭柏似懂非懂,“写给他,却不给他看,这很矛盾。”
“我猜是因为裴嘉之当下的心情也很矛盾吧。”谈云川无意间说中了裴嘉之此举的含意。
但池慕领悟不到。
他紧盯着裴嘉之手里提着的河灯,内壁的烛火微微跳动,映得纸条上的字迹若隐若现。
那几行熟悉的小字像是一尾鱼钩,引得池慕这条小鱼频频上钩。他旁敲侧击地问了裴嘉之几回,都没得到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