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卫嶙再没疑问,应声就要退下。
裴邵叫住他,“路线图。”
卫嶙止步上前,匆忙将墙上的图纸收走,只是临走前他脚下有刹那的停顿,目光忍不住往桌上那把匕首上瞟,又试探地瞥向裴邵,却见他已经靠着椅背翻看刚递来的军报,半天没有其他表示,卫嶙抿抿唇,只好忍痛退了下去。
……
三日后,程慕宁在城楼上观礼。
兵部的冯誉主持发兵事宜,早早地就来了,难得是今日与户部无关,张吉却也跟着忙前忙后,拉着两个将军到旁说话,声情并茂道:“朝廷困难,此行是为救国救民啊!还请二位千万当心,务必要将钱和粮稳稳当当地送进京,朝廷会记你们的功劳,我张吉,也在此先谢过了!”
张吉说罢就要深鞠一躬。
何进林与卫嶙实在惶恐,扶住他说:“尚书大人言重了……”
张吉还要说话,眼看就要错过发兵的时辰,冯誉只好上前将他强行打断,何卫二人趁机跨马而去。
张吉在后头看着兵马扬尘而去,简直要泪流满面,感慨道:“这下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冯誉往城楼上走,拿着腔调说:“军费是第一步,行军打仗才是重中之重,还没到能把心放进肚子里的时候。”
张吉揣手,觑他一眼说:“知道了,你是最为朝廷着想的人,旁人都没你想得深远。”
冯誉哼了哼,却也忍不住笑了。
两人一改琼林宴上的剑拔弩张,就连冯誉那张平日里总横眉竖眼的脸,今日看着都分外和气。直到上了城楼,张吉对着那道身形喜笑颜开道:“公主何时来的?”
冯誉脸上的笑瞬间淡了下去,跟着张吉拱了拱手。
程慕宁回以一礼,笑说:“本宫见二位大人忙着,没敢叨扰。这阵子也实在辛劳,待事情了结,本宫必定在圣上跟前给二位大人请功。”
张吉摆手,“这说的什么话,都是应该的——”
“功劳与否都不要紧。”冯誉冷冰冰地抢过话,“圣上尽快恢复早朝才是正经事,总不能劳烦公主掌一辈子的私印,这恐怕有违礼法祖制,不是长久之计。”
程慕宁笑了一下,“冯大人还是和从前一样快意直言,本宫定会规劝圣上,以朝纲为重。”
“那是最好。”冯誉说罢,无意与她攀谈,冷冷走到了一旁。
张吉顿了顿,对程慕宁尴尬一笑,而后抬脚跟上冯誉,道:“我说你,唉!我知道你一向对公主有成见,可这回若没有她,事情焉能这般顺利?你方才那态度实在不好。”
冯誉冷嗤了声,说:“我并非对公主有成见,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四年前政事堂里给公主留了一把椅,我当时就说要出大事,你看,后来是不是出事了?”
“那是从前。”张吉说:“你我都是先帝时期的老臣了,都是看着公主与圣上长大的,当年若非永昭公主的事让他们姐弟生了嫌隙,何止如此?现在他们重修于好,圣上相信公主,公主也能帮衬圣上,两人和和睦睦的,出了事也不至于没人担,不比前几个月咱们当无头苍蝇的好?”
“我该说你天真。”冯誉止步,说:“嫌隙已生,哪那么容易重修于好?现在这是圣上用得到公主,可之后呢,仗总会打完,事情总会解决,那时圣上还能像现在这般?何况,从前好不好的全在圣上愿不愿意信任公主,如今却也要看公主的心意,你想和和睦睦的,恐怕没那么容易。”
他说罢,远远看向程慕宁,“有时候心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
……
程慕宁回宫时已至日落,御乾宫的内侍早早等在门内,鸾架刚落地,他便上前道:“公主,圣上差奴才来传个话,让您往政事堂去一趟。”
程慕宁一顿,稀罕,程峥竟然主动露面了。
她问:“可说是什么事?”
内侍摇头道:“圣上只说有要事与公主商议,还请公主不要耽搁,即刻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