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宁一怔,明白过来,“届时这些人就会与大周起冲突,大周要想顺利拿回瀛都,就得配合岱森料理内乱。”
说到这里,程慕宁扯唇笑了,“原来是这样。岱森刚刚称王,凭他自己,恐怕压不下乌蒙王庭那些老人。”
裴邵唇角的伤口被茶水烫得一皱眉,他又搁下杯盏说:“朝廷不会拒绝的,能顺利拿回瀛都,无论如何对大周来说都不是亏本的买卖。”
“但我不会让永昭再去和亲的。”程慕宁漠然道:“他们让永昭嫁了一次,还想嫁第二次?满朝文武,站在太和殿上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却逮着一个姑娘挥霍,我看他们的老脸往哪里搁。”
“万一是郎情妾意呢?”裴邵坐下道:“刚才怎么不见永昭公主?”
程慕宁微顿,她方才似乎是见永昭往瑶华台的方向去了。小丫头跑太快,程慕宁都没来得及叫住她。
她微一皱眉,“你是说,永昭对岱森……”
“我不知道。”裴邵道:“但我知道,昨日兴头上能把岱森叫停的,不是一般人。”
程慕宁闻言陷入沉默。
的确,昨日两个人打红了脸,卫嶙上前喊停都险些被误伤,但永昭一开口岱森就停手了,可见永昭在他心里,至少分量不一般。
思及此,程慕宁想到什么,倏然一顿。
她侧目看向裴邵,裴邵也正挑眼看她。
程慕宁一笑,弯腰摸他的唇角,“是我不知好歹了,殿帅。我给你上药吧,上完药好当差。近来宫里多闲杂人等,你差事重,就不要回公主府来回折腾了,我留在宫里陪你呀。”
“少来。”裴邵一把将她拽到腿上,逼近她说:“陪我还是陪永昭?”
“陪——”
程慕宁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吻住了唇。她舔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裴邵轻轻地咬她。
——
岱森是外男,只在宫里的瑶华台住了一宿,此后便搬去了之前乌蒙使臣住的宅子。朝廷很快就接受了岱森的议和方略,但就是这和亲公主的人选实在令人头疼。大周没有将一个公主送去和亲两次的先例,老家伙们也开不了这个口,至于另一位公主嘛……没人敢提。偏偏岱森日日进宫来,催着程峥问和亲的人选,朝臣不知道岱森怎么想的,程峥还能不知道吗,他只好背着程慕宁把永昭叫到跟前再三试探。
先是打听永昭的意愿,再是提一提朝廷的难处,几天下来,永昭的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这日入夜,盘玉宫刚熄了灯。
永昭正翻了个身,就听窗外“吱呀”一声,她警觉地坐起身,下意识摸出枕下的匕首,屏住呼吸,待那黑影走近,朝幔帐那边刺过去。
但下一瞬,手腕就被捉住了。
匕首也落到了来人手上。
岱森“啧”了下说:“不是都教你了吗,快准狠,你犹豫什么?”
“我——”这人又倒打一耙,永昭偷偷翻白眼,翻了一半又怕他发现,忙说:“我哪知道宫里禁卫森严还会有刺客,你是怎么进来的?外面的禁军呢?”
岱森把匕首收好,坐下说:“谁知道,有人故意的吧。”
永昭立即推他,“你不能坐这里。”
“嗤。”岱森勾唇,“现在说这个晚了吧?这一路你跟我同车而眠好几回了。”
“你别说了。”永昭头皮发麻,说:“我感谢可汗送我回京,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但、但你也不能这样肆无忌惮吧,这是在宫里,你再不走,我可喊人了。”
岱森说:“喊吧。”
永昭绷直了嘴角,“算了,你要坐就坐吧,我不睡了——”
她说着就要伸腿下榻,岱森却踢走了她的鞋。永昭瞪眼,索性光脚踩在地上,岱森拉她的衣摆,让她跌坐了回来。两人大腿挨着大腿,这样近的距离,永昭身体不自觉绷了起来。
岱森没有察觉,反而离她更近了,“你到底应不应?”
永昭不答。
岱森说:“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你要知道你如今没有选择,皇帝拖着时间,不过想要你主动答应,他免得再做一次恶人,但无论如何,他都由不得你不应,你——”
岱森忽然发觉永昭在发抖。
他愣了愣,反应过来,“你怕我?”
岱森松开她,退开了距离,半响才说:“你把我当成了谁,斯图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