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泯摇头,“瞧着挺康健的,药也按时喝。”
“明日还是让荀叔再去诊个脉。”裴邵顿了顿,道:“刘翁——”
“嗯嗯。”周泯点头,抢答道:“刘翁向来对公主关怀备至,是刘翁特意拜托荀叔去给公主复诊的,主子什么都不知道。”
裴邵淡淡地看过来,那眼神虽平静却也不难看出犀利,周泯到底不敢太放肆,只是摸了摸鼻子,意味深长地转开了话题,“再有几日沈大人就要抵京了……这趟回来,他想必要官复原职了。”
【📢作者有话说】
12,大概还有一章,不过比较晚,可以明早再来(握爪
25?第25章
◎“公主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可惜沈文芥在半道上病了一遭,并未如期回京,程慕宁没等到这个昔日旧友,倒是等到盛夏天里难得的大雨。延绵的暑热被雨水冲散,待天晴后,武德侯府上方飘来的尸臭味令满城哗然。程慕宁坐在雨后的凉亭下,听银竹从外面打探的消息。
“侯府一家一百三十多口,男女老少,连看守马厩的小厮都没放过,偏偏那日侯爷在京郊的庄子上,本以为能逃过一劫,但大理寺派人去找,却也只在悬崖边发现一辆马车,搜了崖底,人已经砸得面目全非了。赶巧雨又大,行凶痕迹都被洗得干干净净,案子断不下来,圣上闻言吐了几场,让早早结案,大理寺对外宣称是仇杀,此事便按下不提了,连许相都没多说什么。”
程慕宁闻言,神色如常,没有半分惊奇。
“早就说过了,那账本既是保障也是祸患,武德侯本身知道的比那账本还多,性子又张扬不知收敛,他活着,只怕有许多人都要睡不好。”程慕宁顿了一下,将手里的官员名册摊开趴在石桌上,偏首去看台阶下的小水洼,“不过现在,让人睡不好的恐怕是许婉。”
银竹道:“殿帅调动了人手,至今却还没有五娘的下落,也是怪了……这么大个活人,难不成还能凭空消失?”
程慕宁没有回答,她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原本以为许婉或许是自己想法子躲开了侯府周遭的眼线,只要人没死,迟早都会再出现,可这么多时日过去,人真的没死吗?
程慕宁仰头沉思,看天色渐暗,便让银竹收了桌上茶水。正要回院子里时,途径藏书阁,迎面撞上了杜蔺宜。
杜蔺宜脚下急刹,站定之后神色怪异,不似前一阵那样愤世嫉俗,眼神里透着别扭和探究,却又碍于男女大防不好细看,眼珠子一时不知道往哪里摆的样子,显得有点慌乱,匆匆拱手说:“长公主。”
“几日不见杜先生,杜先生在府上可还好?”
程慕宁声音清婉,仍旧是那副淡淡又温和的模样,待杜蔺宜的态度一如既往,仿佛根本没有将杜蔺宜那日骂她的话放在心里。
这倒让杜蔺宜自觉小肚鸡肠了,他面上划过一丝不自在,整顿了情绪后,缓声说:“挺好的,有劳府上……照顾。”
程慕宁与他点头,却没有别的寒暄,就要径直走过去时,杜蔺宜倏地叫住她,“公主留我在府里,只是为了给姜掌院卖个人情吗?其实我与掌院非亲非故,承不了公主这份人情。”
“倒也不全是。”程慕宁顿步,侧目看他,“你一届寒门学子敢只身赴京状告朝廷勋贵,且不惜牺牲功名,本宫钦佩你。”
杜蔺宜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脸色倏地转红,“也没有……既然承蒙公主收留,我杜鸿归不是个吃白饭之人,倘若公主有任何差事,吩咐即可。”
程慕宁对杜蔺宜态度上的转变出乎意料,但也只是笑了下,“那是自然,我公主府也不养闲人,将来有你发挥作用的时候。”
程慕宁说罢没有久留,转身往院子里去。
杜蔺宜还没有走,凝着她的背影走远,想了想,又回到藏书阁,将程慕宁那几篇文章翻了出来,细细再看一遍。那纸页上的字格外工整端庄,这一手楷书,没下个十年功夫是绝对写不出来的。
更别提这行文中对民生的见解。
都说她师从葛太傅,原来不是个花架子。
程慕宁刚走到廊下,“哗”地一声,大雨倾盆。
银竹伸手替她挡了最后一步,唏嘘道:“看来今年夏天是不热了,所幸公主这两日也不必再热得嚼冰,对身子不好呢。对了,荀大夫每隔两日来一趟,今日也该来了吧?”
这时周泯冒雨从台阶下走来,没敢凑近,拍了拍身上的水珠说:“刘翁刚差人送来口信,兴许是这两日下雨吹风的缘故,许家那小公子着了风寒,烧得正迷糊,荀叔今日不来了,留在府上照看他。”
程慕宁侧目,“病得严重?”
“不严重吧。”周泯并不在意许淙,只说:“小孩儿嘛,哪有不生病的。”
程慕宁自然是相信荀白趋的医术,只是思量了一下,还是说:“备车吧,我去看一看。”
既然答应了许婉接她阿弟出城,人自然不能在她手里出了事。
周泯一顿,抬头看了眼雨势,正要开口劝驳,银竹就已经利落地应下了。他动了动唇,没敢多说。
到了裴府,因这趟来得突然无人相迎,程慕宁并不介意,轻车熟路地往后院走去。许淙被安排在最偏僻的院落,此刻灯火通明,侍女捧着盥盆进出。
小厮脚程极快得报了信,刘翁已经等在廊下,朝她行过礼,道:“天色已晚又下着雨,路上不好走,公主怎么过来了?”
说罢又道:“许公子方才喝过药,这会儿已然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