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琅眼中精气一闪,唇边落笑:“司昭大人不怕我与三公主沆瀣一气?”
陆简昭手放在膝盖处,指腹隔着衣料点着,他不笑也不慌,甚至不以为意,闻琅什么人,在那场宫变中即便腿落下毛病,也要奋力护先皇一命。先皇死,不屈圣上,身骨洁傲,一旦认准的事,不会改之。
就像与三公主结为夫妻,闻琅不在乎三公主母妃出身,能否给闻家带来什么,身份是自己挣来的,不是旁人给的,和离亦是,心气宁死不屈,不愿再与其过了。
怎会反悔。
陆简昭淡口一言:“郡主与我同为司昭,都信你。”
闻琅垂头,呵笑一声,“我说呢,陆家父子回都城期日,沸沸扬扬的,就连我这处闭塞的庄子,都知不过半月,陆世子怎会明朗我与三公主事,原来司昭大人授郡主所托。”
公主府乃皇室颜面,这事不光明,除了皇室中人,闻琅想不着还有谁知,“恕闻某多言,司昭大人同郡主仅是同僚?”他并不知那日发生何事,好奇一问。
陆简昭敲衣料的指腹轻微顿了下,稍纵即逝,“是。”话宣于口,干净利落。
闻琅意味深长‘哦’声了然于心,竟是郡主有意纳陆世子为郡王夫,言归正传,道:“两位司昭大人,让闻某何做?”
小半晌过去,廊檐外暴雨如注,茫茫雨幕,陆简昭执伞背影,隐隐绰绰。
倘若风雨有歇,陆简昭尚可驭马,今儿起身时,天阴阴沉沉,恐雨势渐大,故而乘了马车,他第二次坐马车,城东的庄子大都是先皇或圣上赏给皇室子女和有功勋的大臣的,庄路平坦好走,头迷瞪地状况也稍稍见好。
事妥当,他吩咐车夫去趟司昭府,说是沐休一日,有了上次郡主的绣球被他错手弄丢,这次他打算亲走趟司昭府,早些告知郡主,三驸马事,好让孙萍母女一案有个了结。
司昭府前,俩衙役昂首站着,见挂着陆府木牌的马车自朦胧而近,马车将停,一衙役往台阶处走了几步,隔着珠帘雨幕。
陆简昭刚起身准备下马车,就听到台阶之上,有人喊声。
“司昭大人,有流民报,城北屋舍塌陷,小司昭大人刚走不久。”
旋即,陆简昭重新坐下,跟前室车夫道:“去城北。”
雨水沉重,阻了好些路道,陆简昭拐了小巷赶到时,看到了停在空巷里的马车,猜到了明仪郡主在此,没露面。
官衔各司其职,环环相织不相扣,工部事轮不上司昭府插手。
百姓既报司昭府,府衙不会坐视不理,圣上二十年前任他父亲为大将军,打了这么多年仗,为得是让天下百姓免于流难。
二十年前兵荒马乱,各国风雨飘摇,外患重重,百姓惶恐,难民流离失所,如今天下既定,百姓有屋可去,朝廷拨了银两,工部克扣,才会出此等疏忽。
空巷绸雨密布,眼雾缭绕,陆简昭手紧扣着油纸伞柄,缓步慢行,走到一门头下,看见了蹲在一紧闭门户前的明仪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