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的问题基本都一样,但不同的语气,却有不同的含义。凯兰嘴角微微勾起,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我想知道尤安的腿,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安德鲁不自觉地皱起眉:“刚才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
凯兰强硬地打断他:“刚才?我想,你很有可能隐瞒了一些重要的事实。”
安德鲁犹疑地盯着他,一时之间也摸不清楚他的意思。在专业领域,他向来不会撒谎,凯兰所说的隐瞒,他是一点都不清楚。
凯兰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仿佛看进了他的心底,那目光犀利好似北风呼啸,不管不顾地刮进最薄弱的地方。
“他其实已经可以站起来了吧?”
安德鲁悚然一惊,刚想要开口,却在碰触到凯兰目光时,缓缓闭上了嘴。他不懂凯兰想要干什么,却明白这是对他的警告。
思及席溪,他只能含糊地说:“或许吧。”
凯兰这才笑起来,只是那笑容在他过于严肃的脸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就知道,以安德鲁你的专业水平,一定会带来不一样的结果。那就麻烦你继续负责尤安的康复训练,别让这么好的状态倒退。”
安德鲁等的就是他这一段话,他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一旦获得了席溪的信任,哪里还需要看凯兰的眼色。凯兰了解他,他也了解凯兰,这家伙总是自以为掌控住了一切。
席溪感觉到推着轮椅的力度变了,即使不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他的脊背变得僵硬,就如同濒临寒冬的蝴蝶,透出最后的挣扎。
凯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为他按摩。这里是庄园前方宽阔空荡的地方,他们的一举一动就能清晰地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俩人靠在一起,显得格外亲昵,只是说出的话,却没有了那种缠绵的感觉。
“别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弟弟,我也永远都会是你的好哥哥。我也希望这个家能一直存在,所以你必须要留在我的身边。”
席溪低垂眼眸,姿态抗拒,并没有任何想要跟他聊天的意思。
可凯兰并不介意,又或者说,他甚至享受着席溪的沉默。
“以前,我们不是这样子的,你记得吗?曾经都是你在笑闹、说话,而我像个木头人一样的坐在那里,摆出聆听者的姿态。谁能想到,有一天这种状况竟然会反过来,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你又是怎么觉得呢?我亲爱的弟弟。”
席溪依旧一动不动,好像木头人一样。
在面对凯兰时,他必须十足的谨慎。既然现在两个人关系不好,他本人又处在被凯兰逼疯的状态,那就没必要浪费太多口水跟他进行交流。保持沉默,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果然,凯兰并没有期待他的回答,依旧自问自答。
“我想你的感觉一定不太好吧,只是你太脆弱,太没用,才只能放任这种状态继续存在。其实我有点失望呢,原本还希望那个看到你漂亮的反击,给我找点乐子。没想到,到最后竟是一滩烂泥。”
“这可真是太好笑了,温斯顿家族的继承人竟然只是一滩烂泥,若是说出去别人都会笑掉大牙吧,而我们亲爱的父亲母亲,也会感到万分失望吧。”
听到这里,席溪缓缓地抬头,语气阴冷如冰:“你没有资格提他们。”
凯兰兴奋地盯着他漂亮的侧脸,果然,只有在提到父母的时候,他才会有一点反应。只是这反应,就跟小猫爪子一样,可怜到可爱。
“好吧好吧,我不提就是了,你也别太生气。温迪这个小家伙,今天问了我一点让我不太开心的问题,我想她已经不适合呆在你的身边。”
席溪捏紧手指,淡淡地说:“如果我说不?”
凯兰爱恋地摸了摸他的脸,可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这个问题你就不应该问,你要明白,你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力。”
席溪再次低下头,像是被砍断翅膀的天使,没有了反抗之力。所以,他才让温迪不要去管不要去问,现在好了,连最后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人都离开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的悲鸣,让自己不至于显得那么狼狈。
第二天,温迪甚至来不及跟他进行道别,就直接拎着行李被送了出去。
席溪沉默地坐在阳台上,目视着这一切。
新来的女佣更加老实沉默,或许是为了怕工作丢了,基本上除了个别交流,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跟他说。
席溪也在这种范围内,越来越沉默。
安德鲁看在眼中急在心里,虽然他是不喜欢那个多嘴的小女佣,但只要席溪喜欢,多少他都可以忍受。
现在因为自己的原因,那女孩走了,席溪明显生气了,对他愈发爱搭不理。
为了挽回自己的错误,他找到了凯兰:“以尤安现在的心理状态,很可能做出过激的行为。如果你还想让他活着,就弄几只宠物过来作为陪伴。宠物不是人,也不会说多余的话。”
凯兰眼中闪过幽光:“那也不是不可以,你打算养什么宠物?”
安德鲁:“猫狗都可以,尽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