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狱中的囚犯皆是死囚,遍体鳞伤者比比皆是。
时鹤书从没有多余的怜悯,给予犯下重罪之人。
他垂着眼,那双烟灰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但昏黄的烛火下,时鹤书却好似悲悯的神女。
‘神女’缓声开口:“你很想见我。为什么。”
凌乱的发丝盖不住景云唇角的笑,他依旧用那柔和到像是与情人旖旎,却在嘶哑的声音下只显诡异的语气作答:“督主,进入东厂狱的人谁不想见您……我只是有很多话想和督主说罢了。”
假的。
事实上,进入东厂狱的人就没几个想见时鹤书,就像进入阎王殿的人没几个想见真阎王。
时鹤书清楚景云在睁眼说瞎话,但他浑不在意。
就像他不在意景云一样。
东厂狱内渐渐安静了下来,时鹤书没有说话的意思,还是景云打破了沉默:“督主。”
他看着时鹤书,开口仍是那诡异的语气:“您信命吗?”
这个问题来的莫名,时鹤书也不喜欢,因此他神情漠然:“与尔何干。”
“是我冒犯了。”听到那足够不客气的回答,景云从善如流,却并没有调转话题:“督主,我从不信命。”
这是不想死?
时鹤书平静,没有说些什么。
进入东厂狱还不想死的人可太多了,但又有几人能活下来。
并不算出乎意料的,景云摆出了自己的筹码:“只是,若督主也不信命,我可助您。”
助他?
这话说的狂妄,时鹤书微微眯起眼,意味不明:“哦?”
嘶哑轻柔的声音响起:“督主,我是巫医。我会将我的一切都献给您。无论是什么,只要是您想要的,我都会为您双手奉上。”
“包括健康。”
这个筹码足够诱人,特别是对重病的人而言。
但奈何时鹤书并不相信。
毕竟他面对的是一个坑蒙拐骗,符水险些喝死人的神棍,全然没有相信的价值。
不过时鹤书还是点了点头。
“多谢。”
景云轻声叹息:“督主,您会需要我的。”
时鹤书扬眉,并未作答,显然是未将景云的话放在心上。
察觉到这点,景云的笑容一顿。
果然……
景云垂下眼,遮住眼底的疯狂。
他一定要让时鹤书看到他的价值,唯有这样,他才可以……
“督主。”
脏污的手在身上狠狠擦了擦,随后从缝隙处探出狱栏,景云的语气不再是诡异的温柔。
“方才是我冒犯了,抱歉。您可否赏脸,让我……触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