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群人中,衣着光鲜的他们走在前面,目不见下尘。
可偏偏,人站得越高,应是能见得更广、更远。
缘何所见更局限于眼前寸土?
她将下巴轻轻搭在净念肩膀上,越过他洁净的面庞和平和澄澈的眸子注视着这些人,在他耳边问道:“净念师父……”
净念放慢了脚步,静静地等待着她说出后半句话。
清和为她讲诗,告诉她,人应当有大志,当以天下先。
可种种经历,无不在提醒她,她自己有多无力。
她甚至连自身性命,都有赖他人援手。
她开口问道:“我该如何才能同掌柜、陆大夫还有师父一般帮上别人呢?”
净念答道:“请公主莫要忧虑,尽己所能即可。”
“若是尽己所能仍旧不能达成呢?”
“诸果有赖于因、缘,缘法非我力可见,但求善因。”
一时等澍,其泽普洽,心中焦土,具足蒙润。
江菱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此后一路无话。
净念和陆大夫将她平稳放到了轿子中,这才同孟徽慎等人告辞。
孟徽慎止住轿夫,在临行前特意看向净念道:“明日,孟某在府衙恭候净念师父的消息。”
话毕才作揖告辞。
净念并没有着急赶回莲台寺,反而随陆大夫转身回了医馆,一同为病人派了药,若是遇到行动不便之人,更是勤加照拂。
陆大夫擦了擦汗,道:“这些年来当真谢过净念师父时常来帮忙。”
净念道:“陆大夫仁慈,弃官从医,当真今世罕见。幼时扬州便知由着身份,非富贵之人,求医总是艰难,此举当真济世,净念自当略尽绵薄之力。”
“不敢当,不敢当。”陆大夫连忙摆手,接着他像是又想了什么,笑着道:“如今净念师父这段善缘也算是了了,不知何时同慧心法师启程前往天竺?”
净念望向早已被夜色浸染的西边天空,摇了摇头道:“还未定下,只盼能早日前往天竺,求得原本加以研习。”
陆大夫对他合十双手道:“净念师父广施恩德,必有福报,陆某便提前祝愿净念师父得偿所愿。”
净念也合十双手,答道:“多谢。”
待到医馆内事情告一段落,净念才和陆大夫告辞,回到莲台寺僧舍。
莲台寺中人因着师父是住持,想接他到寺中上房小住,但师父坚持要同弟子们一道。
他总是说,岂能因为身份,便生分别心[1]?
净念站在僧舍前,无需特意询问,只需看夜晚向来灯火不熄的那间,便知师父住处。
他站在门口,恭敬地叩响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