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环境一般,但顾客很多,基本都是学生,三三两两,男女参半。等人彻底消停了,展凝抽了张纸巾擦嘴,说:“找我什么事?”宋阳坐在她对面,伸手推了下眼镜,背脊微微屈拢,身上的衣服是以往印象里中规中矩的款式,只是用料和版型好了很多。好半晌,他从钱夹中掏出一张□□放到桌上。是一张绿色的农行卡,展凝朝他挑了下眉,询问的意思。“很早就该还你的。”宋阳跟供述罪行似得在那要死不活的开了口,“但又怕你……你们对我失望,所以一直没敢说。”展凝喝了口之前放着的白开水,抛了个前一天就问过的问题:“怎么会想着不去上学?”“我那次考砸了。”他说。既然上不了重本,对于他这种家境困难的学子就没有太大意义,现今社会满街的大学生,这一身份除去一张文凭已经没有多少含金量。他也不可能去复读,他有多想离开那个地方,就有多排斥继续在原地就学。但同时他又不想展凝对自己失望,从这个人撞见自己的狼狈,到毫不犹豫的伸出援手,宋阳可以接受任何人的谴责怒骂,却承受不起展凝对自己的一个皱眉。他觉得那会是自己对人最大的辜负。然后他开始撒谎,两年的谎言生活让展凝跟孙婉尝到背叛的同时,也让他自己倍觉痛苦。这次被撞破,慌乱无措下也有着破罐子破摔的轻松。展凝对他的选择没发表意见,说:“这两年过的不容易吧。”人生地不熟的在大都市打拼,就凭着他那温吞软糯能一脚踩扁的性子,能混到现在这幅模样,仔细想想也是个奇迹。宋阳叹了口气,又苦笑了下:“反正都过来了。”那时候年纪小,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又不太会说话,处处碰壁被人穿小鞋,租房还被房东赶。有那么几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就要撑不下去了,但对着这个冰冷陌生的城市,想起还有相熟的这么一两个人也在这片土地上,似乎又没有理由放弃。“孙婉,”宋阳迟疑着,“气坏了吧?”“你觉得呢?不是被她骂了好几顿吗?”展凝说。宋阳尴尬的低了低头:“也是。”展凝心里多多少少也有被人耍了的气愤,但是没孙婉严重,加之本身就了解宋阳的情况,在考砸的情况下放弃学业自然也能理解,尽管并不认同。今天说开了,那股子气也就去的七七八八,展凝说:“她那人脾气来的快去的快,就算现在气的恨不得将你给掐死,你要真有事了,她还能颠颠的展凝见到顾倾杯口中的老师时已经是傍晚,彼时她蹲地上正在给那只猫祖宗梳毛,听到脚步声,她扭头望了眼。经常见面,偶尔靠谱,时常掉链子的几个年轻人簇拥着一个胖老头走了进来。老头顶着一个大肚子,穿的非常潮,头顶就留了一簇灰白的半长辫子,肉肉的鼻子上架着一副眼镜。看过去憨厚可爱,但带出的效果却是跟地震有一拼的。瞿刑!居然是服装设计界的鼻祖,瞿刑!!瞿刑大部分时间都活跃在国外,国内鲜少有他的踪迹,上一世展凝参加的某一次服装设计大赛中,主办方曾出巨资邀请这位大师出任评委,结果别说人,连他近身助理都没碰到。展凝心里翻江倒海一阵,顿时激动的不行,表面又极力的压制着,面部神经抽的乱七八糟,由此看过去颇有些神经质的意思。瞿刑对这“神经质”视若无睹,进去后直接喊了声:“小中。”叫的没头没尾,展凝一脸迷茫。好半晌,脚边趴了半天的猫大爷翻了个身,毛茸茸的尾巴轻轻在地上拍了拍,慢悠悠蹭起身起来,屁股一撅伸了个很有力道的懒腰,随后恩赐般的喵了声,朝瞿刑走了过去。展凝诡异的看着那个胖老头裂开嘴,露出点天真的笑容,然后开始在那开心的撸猫。灵光一闪,展凝不合时宜的想起了钟乔松养的那只拉布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