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希伯恩感到一丝不对劲,却见高座上的男人走了下来,走到舞台中间。扮演大君的演员露出一抹笑容,拔出腰间的佩剑,锋利的剑在只有一道光束的舞台上,闪着刺目的白光。他骤然向前一刺,一阵刀剑入肉的声音清晰地响在亚希伯恩耳边。“那是开锋的真剑?”亚希伯恩下意识想叫,但他发现除了自己之外,包厢内空无一人,但是泠留下的果核却仍然放在空盘中。他急忙起身,下方的光线逐渐迷离,陷入黑暗,只剩舞台上的一束白光。但是他能清晰地看到下方的观众。“大衮?”亚希伯恩冷静的意识到幻境,或者是梦境又袭来了。他展开“因素观测”,心思沉入因素的世界,在睁开眼睛时,周围的黑暗中,由因素光点组成丝丝缕缕的光带环绕在舞台上,随后他目光一清,接连好几条光条凭空崩碎,因素的浓度瞬间下降。他的眼眶发酸,意识退出因素的世界。亚希伯恩警惕着从后腰处掏出机械武器,弹开装置,一根长矛出现在他手中。舞台上的场景已然天翻地覆,红色的光柱照耀着整个舞台,大公的扮演者此刻倒在舞台上,流淌而出的血液比红光更加瘆人,更加残忍。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冒牌货已经死了,你还不愿意回来吗?”,“你还没有醒来吗?”,“别再做梦了,他已经不在了?”,“哈哈哈哈哈哈!?”亚希伯恩感受到生物的呼吸声,他反手一长矛刺出,扎穿了一顶礼帽,却空无一物。亚希伯恩横扫长矛,一件外袍被他隔空推开。不知什么生物的呼吸声环绕着他,舞台上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跪倒在地,但歌声却高亢,直刺亚希伯恩的耳膜。“大公,你为何不闭上眼?不要哀哭,为何流泪?秋啊,愿你雨露不息,免得英雄无人铭记。冬啊,莫要欢乐,因为英雄的剑受污。你们当为他哀哭,他的勇力仿佛未曾通达,他的心力为此枯竭。”他拉长音调,使整段曲调悲婉异常,亚希伯恩脑中像是有一根尖利的锥子不断搅动,他攥紧矛杆,指甲嵌入掌心。“闭嘴。”亚希伯恩从喉咙里憋出一句话,伴随演员的歌唱,因素不断变迁,形成特殊的场,影响着亚希伯恩的神经。“无人警醒,是你们穿朱红的美衣,披着紫色的袍子,阴暗之人早已拜倒,英雄何竟灭没。”他长长地呼出最后一段短词,抬头看向正对面的看台,露出一抹危险的微笑。亚希伯恩眼前一花,他竟然来到了舞台中央,面前的男人俊美异常,手持一柄十字剑,这种形式是前帝国时代最为流行的剑形。他隔空取来一顶礼帽,回身披上长袍。手中长剑落在地上,化成一地碎花,碎花之中一颗种子慢慢生长,最终连成一片蔷薇花丛,妖异的蔷薇泛着血色的光,让亚希伯恩分不清是花朵本身如此还是满眼红光的映射。“有人曾说过,无刺的蔷薇是没有的,但是没有蔷薇的刺却很多。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呢?”他摘下最美丽的一朵的花,刹时间,满丛的蔷薇枯萎,只剩下荆棘丛丛。“‘大衮’的邪魔信徒。”亚希伯恩耳边的呢喃一扫而空,他冷眼看着那俊美的男人。两人正处于舞台中央,在台下无数双目光注视着。“那你觉得这是什么梦境呢?是诡异的,无序的,还是快乐的?你在这里,可以让掌握一切,坚硬的钢铁可以变成柔软的花朵。”男人没有多说什么,他温和的语气让人生不起任何的怒意。“掌握一切,你所依靠的只是一场梦吗,还是你认为的世界是无需付出代价的?你不过是无处可逃罢了。”亚希伯恩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嘲讽着眼前“大衮”的使徒。“是啊,我的生活就像是这些布满尖刺的花丛,好不容易生出花来,被人采撷,剩下的却都枯萎死掉了。”他举着花朵,尖刺插入他的掌心,鲜血从缝隙中一滴滴落在舞台上,汩汩细流却像是一条大河汹涌而至。“无论我多么想重现那一丛美丽的花,却一只花也养不活。‘梦境潜渊’包含了‘大衮’的大部分无意识的状态,可以演化很多东西,可我一点也不快乐,所以你还能再拯救我一次吗?”俊美的男人露出悲戚的表情,他手中的花朵一片片凋零,只剩最后的枝茎,变回十字剑。巨大的剧院在花瓣的凋零中坍塌,把观众统统掩埋,却没有一丝哀嚎和痛哭声。外面一片明亮,一阵风吹过,撩开男人的外袍,在亚希伯恩的目光中,他反手用利剑将腹部撕开,撕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露出其中难以掩盖的黑暗,一颗残肢烂肉组成的眼珠睁开,冷漠地注视着亚希伯恩。随后其中窜出无数触手将插入腹部的剑刃顶出,那道创口被填补,缝合,除却破损的衣物,看不出任何异常。整个过程中,亚希伯恩动弹不得,单是那一道目光近乎要刺破他的眼睛。周围的因素不用“因素观测”都能感到粘稠的质感,即使想反抗,他也没有办法动用刻印的分毫力量,过量的因素积压着刻印“因素”。“大公啊,不要忘记我。这一片土地永远称颂你,永远响彻你的尊号,大公!愿你安息。”眼前之人突然高亢开口,亚希伯恩还没有听清大公名讳,但周围的因素像是响应他的话语,刹那间变化的因素不仅压制了刻印“因素”,同时将亚希伯恩压碎,变成一团烂泥。哐当,亚希伯恩身上的衣物,装备掉落在地上,长矛,贴身的铁甲,、一些小机关,却唯独没有那枚权戒。世界恢复平静,俊美的男子满脸忧郁。“极乐的碎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归。这种没有意义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呢?”他走向废墟之外,慢慢在整个梦境的边界消失,无影无踪。:()神遗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