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不介意其他人对?自己的诋毁唾弃,唯独无法接受纪长宁对?自己的好是因为薛云阳,那无疑在说:看吧,无人会爱你晏南舟。
是啊,无论再装得如何温和有礼,风光霁月,真正?的晏南舟依旧是自卑阴暗,冷漠无趣,懦弱胆怯的,这样的人,连自己都感到恶心,又?如何超过薛云阳的地位,期盼纪长宁的喜欢。
思绪翻涌,晏南舟陷入深深地中自我厌弃和怀疑中,整个人被?悲伤笼罩,站在阴暗的树下?,好似未有一点生机。
他的不言不语落在纪长宁眼中成了无声的抗议,纪长宁脸色有些难看,觉得站在这儿格外浪费时间,冷笑了一声,脚步匆匆便要离开。
可越过晏南舟身?旁时,手腕被?人紧紧拉住,力气之大,一阵疼痛从手腕处传来,她转过头正?准备发火,却见晏南舟咬着唇无声哭泣。
他哭的时候是没有声音的,只是红着眼,眼泪从泪水充盈的眼眶中滑落,划过脸颊,落在下?巴处,瞧着倒真像是将?被?抛弃的模样。
从未设想过的发展让纪长宁愣住了,她的怒火甚至都还?来不及发泄出?去,就?被?晏南舟这一滴接着一滴的眼泪给浇灭了,心中百感交集,只能皱着眉疑惑问:“你哭什么?”
“师姐……”晏南舟的声音带着哭腔,沙哑低沉,不难听出?难过至极,情绪极其不稳定,也未回答纪长宁的问题,只是沉浸在自我意识中,哽咽出?声,“我错了,你别走?……我错了……”
他潜意识中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只是想要纪长宁仅此一份的爱,何错之有?
可是当纪长宁正?要离开时,那种即将?被?抛下?的恐慌占据了大脑,不安,害怕,以及绝望。
理?智被?驱散,唯一剩下?是不希望纪长宁离开的期盼,他放下?了自尊,任由那个自卑胆怯的晏南舟从各种光鲜亮丽的装扮下?走?了出?来,低头认错,哭泣挽留,在纪长宁面前,他永远是那个低头的人,无论对?错。
“唉,”纪长宁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高的少年,轻声问:“你错哪儿了?”
“我不应该和师姐吵架,都是我的错。”晏南舟诚实至极的回答。
“晏南舟,”纪长宁放轻了声音,“抬起头来。”
晏南舟缓缓抬头,眼尾泛红,满是泪水的眼眶似月夜下?的一汪清泉,清澈深邃,令人不知觉被?吸引。
在这一刻,这汪清泉未有其他,只有自己,被?这么注视着,恍惚间让纪长宁产生了种不真实感,她唯唯移开视线,落在晏南舟的唇上,思索着开口,“人之所以长嘴,并不只是为了吃亦或是呼吸,还?有倾诉和询问,用于表达解除误会,比如,你可以来问我,那天在山间陵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看着纪长宁的双眸,晏南舟的不安好似消减了些许,犹豫着询问,“师姐那日所说,都是真的吗?”
“是的。”
话音落下?,晏南舟的神情更为悲伤了。
纪长宁无奈,又?道:“你换个问法。”
“师姐对?我的好……”晏南舟停顿下?,又?看向纪长宁,坚定询问,“可是因为薛师兄。”
“起初确实是,可现?在不是,我待你好,仅仅是因为你也待我好,我知道你并非薛云阳,而是晏南舟,仅此一个的晏南舟。”
听见这番话,晏南舟睁大了眼睛,感受着被?外力封锁的心逐渐松动?,那些裂缝越来越大,压抑不住的情愫争先恐后从缝隙中涌出?,充斥着心间每一个角落,驱散那些阴霾和不安,所有一切豁然?开朗。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纪长宁抱着手问。
“没有了。”晏南舟摇头。
“那就?轮到我算账了,摆脸色,耍脾气,不理?人,”纪长宁冷笑了一声,“我以前怎不知你这般能耐?”
“是我之错,师姐怎么罚我,我都没有怨言。”
“当真?”
“当真!”
纪长宁起了逗弄的心思,勾了勾手指,晏南舟凑过去,刚哭过的眼睛泛红看着格外好欺负,一脸信任的盯着纪长宁。
随后,纪长宁指尖升起一道金光,迅速飞到晏南舟口中,后者忙皱眉捂着喉咙,一脸茫然?,似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这呆傻的模样远没有平日里的精明,纪长宁没忍住笑出?声来,打趣道:“这术法名叫吐真言,易师叔教的,功效便同这名字,你那么喜欢把话憋在心里,看你这会儿该如何。”
晏南舟并未觉得有何不适,他只是看着纪长宁,眼中印出?这人的模样,勾唇浅笑,在夜色中发着光,好看到令人移不开眼。
真好看。
他在心中这般想,嘴似有自主?意识般开口,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师姐,你真好看。”
话音落下?,莫说纪长宁了,就?连晏南舟也愣住了,他神情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本?欲解释,可张口又?是一句,“比我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好看。”
吓得晏南舟连忙摆手,“不……不是……淦,这该死的吐真言!”
这话一出?,晏南舟忙捂住了嘴,再不敢出?声,倒是纪长宁笑出?声来,畅快大笑,无所顾忌,是难得的不受各种规矩约束的笑。
晏南舟看的认真,眼神温柔,将?这副画面记在心中。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躲藏在暗处的魏娇娇看在眼中,她若有所思,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