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夏锦任何玩笑和捉弄只能得到一个短短的不痛不痒的“哦”。
她这辈子所有的撒娇技能全都用在油盐不进的向春生身上:“姐姐,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嘛,我朋友她爱豆塌房了,就是短短的安慰一下嘛。”
也很会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算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吧,我把最新买的相机借你。”
向春生依旧不为所动。
“外加一个月卫生。”
“成交。”
卫生自然不是向春生的,是她自己的。
两个人从小学开始就住一起,两个人年龄相仿,向春生的爸妈常年不在家,就由她父母也就是向春生的叔叔婶婶代为照顾。
两个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以说除了姓氏和四分之一的血缘,其余的基本上毫不相关。
向春生如何喜欢规整干净的环境,向夏锦就如何爱护自己狗窝。
假设向春生是教材上的正面人物,那她向夏锦就妥妥是反派;向春生看上去循规蹈矩恪守本分,也全靠她衬托。
但所有的预设和想象都是过去的事。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丢三落四神经大条的人居然一跃成了,育铭中学的黑马。那个所有人寄予厚望的乖乖学生,却一朝落榜,音信全无。
向春生没觉得这是一件多么非同寻常的事,每一个深夜她抬头时都能看见对面窗户未灭的灯火,嬉皮笑脸也被严肃认真所代替。
她发自内心地为妹妹高兴。
至于落榜,只能说明自己还未深刻理解出题人的意愿,以及客观上的不遂人愿。
眼下那个借读的名额虽然可耻,却是她迫切需要的。
向春生在本子上记下了明天要做的事,以及短期目标。
当她看到那条被划掉的海洋馆时,笔停顿了一下,在那边上画了一只不大不小的乌龟。
算作印象?
*
被酷热夏天笼罩的暑假,完全离不开空调和西瓜。
她这个暑假就没出过门,补习班和家两点一线,闲暇的日子就在图书馆里泡着。对于一个处于空有文学痴情却停留在囫囵吞枣阶段的少女来说,这无疑是天降甘霖。
剩下的时间,被她用来补之前被蒋月华女士明令禁止那些电影,在诊所前台的电脑前。
“成渝口腔”诊所。
这是她叔叔婶婶开的牙医诊所。
向春生补课结束后就会到这里“兼职”前台,实际上是偷一个空闲能看电影的清净地。
蒋月华不知道,她只知道向春生会顺带把晚饭解决了。
同往常一样,结束了一天的补课,她走进诊所,打开前台电脑,戴上耳机。
今天要看的是第十四遍《天使爱美丽》
即便看了这么多遍,她依旧紧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厚厚的玻璃镜片,红绿光交织闪动着。
穿着最简单不过的宽松短裤和肥大的棉质体恤,盘腿坐在符合人体工学的弹簧椅上很是惬意,丝毫没注意走进了一个身量逼近门框的人。
黑色长发松散地披在肩上。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蒋月华的耳提命面,直起了身子,距离电脑屏幕远了半寸。
黑色长发像极了刚从水中捞出的绸缎,躬身直立时,恰好有一缕发丝落在鼻尖,她极为散漫地撩到了后面。
落入他的视线,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