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就是月饼,我最好的朋友,月无华。
他原本可以不顾及山魈群的性命,大杀特杀,再轻松地解决掉陶清怀。然而,他并没有选择这么做,反而耗尽了体内最珍贵的蛊气,化解了控制山魈的蛊术,使得敌我形势立刻逆转。
而此时,他所想到的,并不是与我并肩对抗强大的敌人,而是把生的机会留给我,独自面对死的抉择。
这群山魈,其实并不是为了对付我们,而是为了耗尽月饼的蛊气。陶清怀对我们太了解了,他知道月饼必然会这么做。难怪他看到月饼催动全身蛊气化成蛊身时,异常兴奋。
因为,胜利,是属于他的。
月饼,很傻,很傻很傻。这个在别人眼里不苟言笑、冷漠的没有丝毫感情,只愿和我们几个好友插科打诨,天天懒洋洋吊儿郎当的傻瓜,却拥有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善良。
哪怕,只是一群,根本不用在意生死的,异族山魈。
我轻轻拍拍月饼的肩膀:“你好好休息,交给我吧。”
“呦呵,过气作家想扭转局势,当孤胆英雄么?”陶清怀中指弹出一丝灰气,正中月饼赤裸的胸口,留下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印斑。月饼已经虚弱到无法防御,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一丝鲜血,那块印斑转眼化成眼球大小。
“控心蛊,半个小时,太精彩了!”陶清怀得意地打了个响指,“时间到了,我不死,他死。南老师,来吧。”
我扶着神智已经模糊的月饼,依墙坐下,点了根烟塞进他的嘴里:“一根烟,我解决他。”
“我还能打……你跑……”月饼垂着头含糊不清嘟囔,烟雾顺着额前的细碎长发里冉冉冒出。
“你他妈的话都说不利索了,还打个屁!”我起身整理着衣服,掏出瑞士军刀,活动着胳膊,“我说那个谁,哦……陶清怀啊,你真以为我只会甩出瑞士军刀?”
“呵呵……”陶清怀冷笑着,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我当然记得,桃花峪,你的军刀插中老桃树的气眼,利用桃花瘴气让我进入幻觉,很聪明很有战术。可惜,我那只不过是将计就计。”
“其实,我确实只会甩出瑞士军刀。”我很认真地回答,军刀扬手飞出!
归去来兮(十三)
军刀斜斜上飞,携着尖锐的破风之声,刺向陶清怀头部。陶清怀眯着眼冷笑几声,向左走了两步,侧头躲过。军刀擦着他的发梢,“砰”,扎进九龙横梁,正中居中最大那条龙的龙眼,刀柄兀自颤动不已。
“力度,速度都很不错,”陶清怀赞许地点着头,“可惜,只能用来刺木头。这次可没有什么桃花瘴气让南老师用咯。呵呵……我也不会再假装中瘴气产生幻觉。”
“哦,你说得挺有道理。”我笑得比陶清怀还要轻松,“不过呢?军刀不只能刺木头,还能弄死傻子。”
“接下来是‘反派死于话多’的桥段么?”陶清怀收敛笑容,舔了舔舌头,“我不会告诉你们,费尽苦心安排着一切是为了什么?因为,死人没有资格和我说话。”
“南瓜,他的蛊术,以虫为主。”月饼剧烈地咳嗽,就这样那根着了半截的烟还叼在嘴里,“硫磺,石灰粉,可以克制。”
“月公公,你就安心抽烟,操那么多闲心干嘛?”我打了个哈欠,索性盘腿坐在那群昏迷的山魈中间,“陶清怀,我多说几句可以么?你不愿意做反派,那就只好由我‘死于话多’咯。”
陶清怀正抖着双臂,估计要撩出什么幺蛾子蛊虫,见我这么悠悠闲闲,警惕地后退几步,随即一副“猫捉老师”的玩弄神态:“南老师尽管讲吧。讲过半小时,嗯……不到一堂课的时间,月无华可就死于控心蛊。”
“我记得有句成语,叫做‘鸠占鹊巢’,”我环视着大堂,暗暗留意四角的凤凰立柱,心里有了计较,“你居然能在我们之前找到桃花源,很厉害啊。”
陶清怀没有作声,眉梢微微跳了几下。我更是明了,左摇右晃像个不倒翁:“我有几个问题,不是很明白。你是如何在不碰触机关的情况下进了桃花源?这里原本的居民又是如何被你杀戮干净,用人皮伪装山魈的真面目?最关键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桃花源的?”
“南老师,你说完了没有?就算没有,我也没有闲心和你扯淡。”陶清怀伸直双臂,触电般抖动,虫子爬窜的声音从衣袖里传出,“等你们死了,我会把事情,原原本本写在烧纸上面,给你们送过去。”
“我除了会写文,摆弄个准星不太利索的军刀,”我紧张得像根快要绷断的琴弦,依然保持着微笑,加快语速,“你忘记了?我还精通机关格局?如果当初桃花源居民对你有所防范,恐怕你早死在这座宴会大堂了。”
陶清怀压根儿没听我说的话,嘴里嘀嘀咕咕念着蛊咒,数只稀奇古怪的虫子从衣袖里探出脑袋。
我心里暗暗叫苦,难道是我搞错了?当下不敢怠慢,起身奔向主案,准备从月饼的背包里寻硫磺石灰粉,延缓蛊虫攻击,再琢磨对策。
“寻常防蛊的玩意儿,挡不住我的蛊虫。”陶清怀狞笑着挥舞双臂,蛊虫已经探出大半身子,振翅欲飞。
我心说这可要老命了,慌乱间视线扫过位于主宾左榻旁的凤凰立柱,立时明白问题出在哪里!急忙纵跃过去,对着凤凰脑袋狠狠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