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执喘着粗气,声音低哑,“年后启程,去扬州。”
凌霄想起苏公公刚来传的消息,小心翼翼道:
“圣人有口谕,边关急报,殿下你一时半会可能去不了扬州!”
重逢
亥时,鹤延堂。
东屋烛火幽微,朱漆雕填描金三足矮炉内,清水香的香线打着旋兀自染着,一室安静。
常妈妈早早屏退了屋外的下人奴仆,关好了门。
祖母坐在雕云纹紫檀小榻上,沈灵书站在她面前,低垂着头,手指搅在一起,沉默不语。
她知道祖母可能发觉了些什么,却不想这么快。
“祖母漏夜唤你前来,是想听几句真心话。书儿,难道还有什么话是和祖母不能说的?”
沈灵书以手掩唇咳了两声。
王老太太眼中顿时心疼,她招手,“过来坐,别站着了,今夜你本就染了风寒。”
沈灵书摇头,“书儿怕过了病气给祖母。书儿不孝,祖母惩罚书儿吧。”
说着,她撩起裙摆,双膝笔挺,跪了下去。
此言一出,王老太太沉默不语,竟是没有阻拦,等着她静静说下去。
她好奇,书儿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沈灵书面色如水,一字一句:“孙女今日抱着莺歌出去确实事出有因,只是为了让王遂焦急,从而放松警惕,接过那婆子递过去的茶壶,喝下那里边的水。”
祖母眼神一紧,压低了声音:“书儿?你……”
“没错。”
沈灵书抬眼,那双清明透亮的水眸带着大仇得报的恨意:“书儿下了毒,接下来的十日,王遂会一天比一天虚弱,无力,最后染上风寒之状,药石无医,流血而死。”
“祖母,王遂他害了我父母,阿耶当年那场战役,就是王遂利用亲戚的关系骗取阿耶的信任,累得他被引入腹地,殊死反抗后,命丧当场。他背地里早就和上京萧家,还有萧皇后勾结在了一起,不然,王石一个素日里不学无术的人怎么会科考如仕,平步青云!”
沈灵书眼眶湿润,情绪激动,“孙女就是不要这条命,也不能看见大房的人好过!孙女要他们死,去地府给爹爹他们陪葬!”
王老太太神情怔然,犹如一瞬苍老了数十岁,她不可置信道,“我的阿碧,是他害死的?”
沈灵书低垂着眸,手背飞快擦去眼泪,“祖母,您责罚我吧。书儿变了,不再是您眼中那个心地纯善之人,也愧对您多年来的教导。”
祖母起身去扶起她的身子,布满皱纹的脸也是老泪纵横,顾不得难过,压低了声音“祖母且问你,这件事你还对谁提起过?”
沈灵书抬眸,对上老人家心疼的目光,认真道:“这件事太过于重要,除了采茵再也没有别人了。”
江淮两个字,她犹豫着没有说出口。
毕竟,她让江家下人抓的药。可她私心想着,江淮不是那样的人。
“迟则生变,明日你就走吧,祖母给你备上多多的银两,你去隔壁州府的庄上避祸,等翻了年再回家。王遂一死,裴氏肯定要闹得天翻地覆,少不得衙门的人也会来,祖母不能看着你以身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