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方才还有说有笑的,他此时的模样却活像自己欠了他多少钱一般。他冷着脸,话也不说一句,只能从不断加快的脚步中感受到,他恨不得下一瞬便到了舒贵妃的未央宫才好。
归寒烟还没想通顾岑风态度突然转变的关窍,却恍惚间身旁少了个人。转头看去,却见顾岑风蓦地停住了脚步。
“归姑娘,在此处稍等顾某片刻。”
还未等她答应,顾岑风便一个闪身瞬间消失不见。归寒烟转头看了看,却见此处似乎是一座较宽大的院落。却因她站在背处,看不到这院落叫什么名字。
没等她看出这是什么地方,顾岑风却已经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两个精致小巧的药瓶。
顾岑风二话不说将那两个药瓶塞进她手中,语调也是平平,“这是太医院出了名的伤药,红的内服,白的外敷。好了,走吧。”
从头到尾,也没看她一眼。
归寒烟有些怔楞地看着手中的药瓶,却对顾岑风一边关心自己一边又冷着脸的举动摸不着头脑。她想不明白,索性不想,将那药瓶一股脑揣进怀中,立刻加快脚步与顾岑风二人往舒贵妃宫中去。
此时月上中天,夜已深了。未央宫中烛火已熄,到处都是漆黑一片。
归寒烟与顾岑风双双潜入未央宫中,见此场景,不禁有些疑惑。
宫中出了假扮郡主这样的事,侍卫搜查闹得沸沸扬扬,如今已代行皇帝旨意的舒贵妃,在贼人未被抓到时,竟能安寝?
顾岑风见状,心知舒贵妃必有后手。他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正当要翻下屋顶时,却忽然觉得小臂处传来一阵阻力。他低头看去,竟是归寒烟拉住了他。
他袖子是暗色,此刻又夜色深重,更衬得归寒烟的手洁白如玉。
归寒烟看向他,神色间皆是不赞成。“那殿中分明有诈,你怎还要去?不如先看看再说。”
“不是说好的,我去牵制舒贵妃,你趁机夺金匮令?”顾岑风心中郁气就此消散几分,他眉头舒展,不由轻笑一声,“放心,我只是去探探虚实。”
见归寒烟面带犹豫之色,顾岑风又宽慰起她来,“即便有诈,你我合二人之力,舒贵妃亦绝无胜算。”
“万事当心。”归寒烟叮嘱一句,遂松开了手。
顾岑风翻下屋顶,倒挂在横梁之上,细细听着殿内的动静。片刻,他察觉殿内寂静无声,便吊下半边身子轻轻将窗户推开,接着,他人便如一只狸猫一般顺势从那被扇打开的窗户中一跃而入。
此时,归寒烟伏在对侧屋顶之上,打起十二分精神看着主殿内的情况。只见顾岑风进去后不久,主殿内的烛火顿时被点亮。没多久,整个未央宫都变得烛火通明起来。
见此情形,归寒烟不由得攥紧双手。只听“唰唰”两声,主殿的殿门瞬间被两道刚劲的剑气破开。舒贵妃披散着长发率先从那大殿中飞身而出,顾岑风左手持一把柔软如绢的腰带剑紧随其后!
归寒烟此刻在屋顶之上,将他们二人战局看得分明。舒贵妃飞身至殿外不过几步,立刻将真气运至双臂之中,回身打出一掌。那一掌自带一道猛烈异常的掌风向顾岑风而去,竟隐有破空之势。
顾岑风见状,立刻扭转势头,侧身在空中打了个旋儿。他脚下微微变换,当即将力道全注入左手剑中,一划一转,剑起剑落。不论是对面是人是鬼,都似要被他这霸道的一剑削个七零八落。
归寒烟观战之中也不禁赞叹,“好剑法!”顾岑风这一招快极,虚虚实实,银光似要晃花了人的眼。不知不觉间,舒贵妃那一掌的力道便被他这一剑给卸了个干净。
此刻,顾岑风单指扣住剑格,右手两指缓缓抚过剑身,眉眼之间,杀气尽现。
转瞬之间,舒贵妃再次攻上,以双掌对上顾岑风的软剑。趁此时机,顾岑风看了归寒烟一眼。归寒烟立刻心领神会,趁他二人对阵时机,悄悄潜入主殿之中。
甫一进去,归寒烟立刻循着上次的位置按动机关,暗门随之而开。看到面前出现的一条暗长小道,归寒烟稳住心神,只身进入。
这次她不敢大意,随手抽出玉笛,边走边探前方是否有可疑陷阱。直到走出十几步,归寒烟忽然看到前方有个小小佛案。青烟袅袅,佛案当中弥勒佛慈眉善目,微笑中蕴含无尽慈悲。
而那枚金匮令此时正被供在那尊弥勒面前!
探过佛案并无机关之后,归寒烟立刻将金匮令收入袖笼之中,便转身往寝殿内走去。
她要尽快出去与顾岑风汇合!
却不想她还没走出几步,身后竟传来一点木门开合的声音。归寒烟诧异回头看去,却见一个白色身影骤然出现,风驰电掣般向自己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