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舒贵妃得了金匮令,笑得十分开心。她走入寝殿,按动了一处机关。随即,那寝殿的墙壁之上竟有一道暗门打开。舒贵妃拿着金匮令走入暗门之中,等她再出来时,已是两手空空。
归寒烟正在心里盘算,要如何拿到金匮令时,却忽然听底下宫人禀告舒贵妃道:“娘娘,顾大人来了。”
顾大人?莫不是……
归寒烟诧异之下,再次凝神看去,只见那身穿指挥使制服的挺拔男子,不是那姓顾的又道是谁!
只是奇怪,这贵妃娘娘叫那姓顾的来做什么?
……
顾岑风走入殿内,鞠躬行了一礼,道:“拜见娘娘。不知贵妃娘娘找臣有何吩咐?”
舒贵妃不答,也不叫顾岑风起身,反倒屏退了左右宫人。殿门一关,大殿内顿时黑了下来,此刻全靠成片的烛火照亮。
顾岑风躬着身子,眼睛余光只见一袭绣了牡丹花样的繁复裙摆款款而来,最后停在了他身前。
舒贵妃上下打量了一遍顾岑风,这才伸出手轻扶了他一把,柔声道:“顾大人,起身吧。”
见顾岑风不着痕迹地将手移开,舒贵妃掩唇笑道,“顾大人堂堂皇城司指挥使,难不成,还怕本宫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不成?”
顾岑风敛着眉眼,后退一步,道:“娘娘凤仪,臣自然敬畏。”
“哼。”舒贵妃浅笑一声,道:“本宫且问你,你一人回京,那个叫陆明的哪儿去了?”
闻言,顾岑风顿了顿。舒贵妃主动提起此事,倒省了他旁敲侧击的探她口风。
他略一思忖,遂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那厮受人指使,暗中泄露臣的行踪,已经让臣给杀了。”
“他死前可说是受何人指使?”舒贵妃盯着他,语气迫人。
双方都在试探,只看谁先沉不住气露出马脚。顾岑风心念电转,想要从舒贵妃口中套出些话来。
于是,他假意投诚道:“陆明说,娘娘命他暗中盯着臣的行踪,好将臣除去,若事成则许他以军中之位,列将封侯亦不是难事。只不过,这皆是陆明一面之词,臣实难相信。毕竟,臣不过区区七品小官,何至于娘娘如此大动干戈?”
舒贵妃盯着他看了良久,似在揣测他这话是真是假。片刻后,她忽而展颜一笑,道:“世人皆称顾大人杀伐果断,不通人情。如今见到顾大人如此识时务,便知世人之话不可信。”
说着,舒贵妃伸出一根玉指,勾住顾岑风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
她眼中不乏欣赏之色,称赞道:“顾大人一表人才,本宫也舍不得杀了你。”
话音未落,她又凑近了一点,低声暧昧道:“说了这么久的话,本宫都有些口渴了。本宫有一盒好茶,就放在寝殿里头,不知顾大人可愿为本宫取来?”说罢,舒贵妃也不离开,反倒借着一掌的距离,细细打量起顾岑风的容貌来。
顾岑风心中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他向后挪了挪,对着舒贵妃似笑非笑道:“臣福薄,担不起娘娘的好茶。”
“顾大人,你可清楚拒绝本宫的下场?”舒贵妃幽幽问道。
“娘娘若想找人解闷子,找臣怕是找错人了。”顾岑风再行一礼,辞道:“娘娘既无旁事,恕臣先行告退了。”说罢,顾岑风后退两步便转身向大门走去。
“大胆顾岑风,竟敢以下犯上!来人啊!”
身后骤然传来舒贵妃一声惊呼。就在顾岑风惊疑之下转身之际,舒贵妃捂着脸蓦地撞在了他胸前,从旁看去仿佛被他轻薄一般。
突遇此变,顾岑风顿觉焦头烂额。他一把按住舒贵妃左肩,正要将她顺势推出去,却见舒贵妃抬头对他阴恻恻一笑,接着猛地举起右掌,一掌拍向他胸前。
顾岑风不料这舒贵妃竟身怀不俗武艺,不设防地被她一掌拍出去丈余。他倒在地上,只觉胸腔内血气翻涌,唇边隐隐渗出血迹,一时竟没能立刻起身。
正当此时,殿门被砰的一声推开,贴身宫女小跑着到舒贵妃身边,扶住她关切地问道:“娘娘,您没事吧!”见到顾岑风,立刻厉声斥道:“大胆贼子,竟敢冒犯贵妃!还不快拖下去打死!”
侍卫当即一左一右上前挟住顾岑风。
顾岑风自入皇城司以来,何曾如此狼狈过?要怪只怪他自己太过轻敌。明知对方来者不善,却还是中了对方的算计!
他拂袖挥开侍卫的挟制,却仍是处变不惊的模样。他唇边带着三分疏狂笑意,那笑意却未及眼底,质问舒贵妃道:“贵妃娘娘可是要趁陛下不在时,对朝廷命官动用私刑?”
舒贵妃正掩面低泣,忽然听见顾岑风似淬了寒冰一般凛冽的话语,不由得一顿。她连哭也忘了,将手帕拿下看了他一眼。只见顾岑风此刻发丝微乱,唇边一点血迹,应是十分狼狈,却半点遮掩不了他常年身在皇城司所浸染的那股肃杀之气。
舒贵妃拧了拧眉,心道此人确实不好对付。皇城司乃皇帝心腹,若她这么轻易将顾岑风杀了,无异于挑战皇权。若因此引起朝中不满,让人借题发挥,说不好还会牵连她自身。她大计未成,绝不可冒此风险。
想到此处,舒贵妃心中蓦然浮现一个人影。
左右不过是为了拿到金匮令。她压下思绪,随后又换上那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道:“本宫不过一后宫女子,哪里懂得那些。可事关本宫名节,还是将此贼子关进内狱,交由陛下处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