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工负责人冯军离开大埔的第十一天。临近中午时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大地之上,微风中似乎夹杂着丝丝热气,虽然还未完全进入炎热的夏季,但已经能够感受到夏天的热情与活力。心急如焚的冯军终于在大埔公交站点下了车,夹着公文包直奔德兰伞厂门口的商店。远远的就看见各个商铺门前都没有了大包小包的行李,也没了聚集的人群。他三步并成两步走进了曾经熟悉的商店。给老板递上一支烟便问:“兄弟!门前的人都去哪了?发生什么事了?”老板仔细一看才认出是冯军。“哎呀!军哥!你可回来了!事情是这样的……”“哦……原来是这样。我带来还有十个人,当时在你门前露宿,知道他们都去哪了吗?”“你走时也没交待一下,只有三个人当天外出找厂回来的晚,没有赶上治安队的驱离,他们说是你带来的,我就安排他们去楼顶露宿,毕竟也是一个安全地方。”“楼顶?”“是楼顶,我尽力帮他们了!”“谢谢你兄弟,是不是两个高个子一个小个子?”“正是,其中一个他们叫杰哥。”“这三个小子也真能坚持,我上去找他们去,兄弟你忙吧!”“好的军哥,有事你叫我!”冯军转了半圈绕到了后门,顺着楼梯跑到了楼顶,一推门,推不动,心想吓一吓他们,光敲门不出声。“咚咚咚”没人回应,再敲,“咚咚咚”还是没人回应,这几个小子够谨慎呀!最终冯军憋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开门,开门,我是冯军!”三人一听是冯军,都是喜出望外,方青坡上前就要去拿顶棍,被夏良杰一把拉了回来,并示意他别出声。夏良杰心想:这都十一天了才回来,还故意敲门不出声来吓我们。“老大哥!真是你吗?”“真是我,快开门!”“哦!这门生锈了有点紧,你用力推一下。”只见夏良杰一脚将顶棍踹老远,门猛然被推开,冯军由于用力过大,一脚踏上楼顶就来了一个大马趴。“你们三个是不是故意坑我?”三人上前马上将其扶起,拍去身上的灰尘。夏良杰赶忙解释道:“前两天下雨,门上的合页生锈严重,不容易开。”“无所谓,看见你们生龙活虎的,我就开心!”“我们一听是你敲门,这才有了精神,这两天都快愁死了,我们都打算明天就去大岭山找你。”“看来我今天来的是时候!知道其他人的去向吗?”“你走后有几天,赊账坐车回家了三个,另外四个人被驱离后不知去向。”“把行李衣服装好,跟我走!”“去哪里?”“去大利投影厅,我住的那一间房是我包年租投影厅的,过去后你们洗洗澡换换衣服再洗洗衣服,下午再回大埔招十几二十几个女工,明天咱们去附城镇利达电子厂,到那就可以填表进厂。”三人收拾好行李,带上纸壳,夏良杰看了一眼在治安最严的几天让他安稳藏身的楼顶,轻轻地拉上门,锁上锁头,连提带拉着行李走下楼梯。他们来商店门口,老板看见冯军过来,连忙从店里走出来:“军哥,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准备去附城镇,跟你告个别,谢谢你对三个兄弟的照顾。”“不用谢!小事小事。”夏良杰将系有红头绳的钥匙递给了商店老板:“谢谢老板提供了安全藏身的楼顶,上面已收拾干净,门也锁好,钥匙还给你,这几张纸壳我给你还放门后吧!”“好的!小兄弟。”老板对冯军说:“军哥!这年头这么懂事的年轻人很少,这个小伙子眼光很独到,他曾跟我说过你一定会回来。”“是呀!这么多天我就是冲着他回来的,”冯军回头看了看方青山方青坡二人说:“你俩以后跟着夏良杰好好混,他这个人头脑灵活办事果断聪明乐观,特别是艰刃不拔的精神,以后定能出人头地。”“军哥说的对!要不是有杰哥在,我和我堂弟早就赊账坐车回家了!”夏良杰走出商店掏出那盒牌香烟给每人递上了一根。“咦!夏良杰,你都流浪这么多天,还吸这么好的烟?”“这是金玲进厂后给买的一盒,平常都舍不得吸,今天算沾你的光。”冯军笑呵呵的把手伸向夏良杰:“舍不得吸给我算了,我舍得吸!”夏良杰将烟装进口袋,并打开提包扒出一盒群英会,随手丢向冯军。“哪能给你半盒,接着!给你一整盒”“群英会!从家带来的还没吸完!”“这是上次三个人赊账坐车回家……司机给的三盒群英会,这一盒专门给你留的。”“谢谢兄弟!还惦记着哥,我要是不回来找你们,哥都坏良心!”“老大哥扯远了。对了!你到底咋回事?一走就是十天。”冯军看了看商店老板。“咱先走吧!中午我请客吃饭,晚上没事的时候慢慢跟你们讲。”再次来到大利光明投影厅,夏良杰心里很不是滋味,半个月过去了,又回到了原点。刚到东莞第一天,就是在光明投影厅过的夜,当时一起来的有五十多人,十多天的时间,进厂的进厂,走的走,流浪的流浪,现在还剩下他们三人。夏良杰想着想着心里就充满了不甘与愤怒:我们农村孩子为什么就这么难!:()东莞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