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安若眉头微蹙,往孩子肚子上按了按,随后半跪着抱起孩子,用膝盖顶住他的腹部,使劲拍背,拍了有一会,将肚子里的水全吐了干净。
不过人还是没醒。
夫妇焦急道:“这可怎么办啊?”
崔安若仔细回忆夫妇方才说的话,屋子里生了炉火,晚上睡觉想必也盖着棉被,孩子却大早上说冷。如今已经入了春,再冷也不至于冷到唇色发紫。问道:“他平日可是体质虚弱,怕冷怕寒?”
妇人道:“平日里活蹦乱跳,身子挺好的。”
“那奇怪了,”崔安若又仔细观察病患,问道,“孩子晚上和你们一起睡吗,床挨着窗户吗?有踢被子的习惯吗?”
孩子父亲支支吾吾道:“昨夜没让他进屋睡。”
妇人推了他一把,埋怨道:“不就是没背会诗文吗,你罚他在屋外站了一宿,还说我妇人之仁不让我管,现在好了,儿子死了我看你找谁背诗去。”
男人一脸懊悔,只能反复求着崔安若一定要救救孩子。
崔安若从袖中拿了银针出来,朝几个穴道扎下去。夫妇在一旁哭闹,到底是有些影响,许浔之上前道:“你们要想让儿子活下来,就安静,别打扰她。”说罢,蹲在了崔安若身边,以身作则不说一句话,只静静的看着。
夫妇俩也噤了声。
白胡子在一旁绕着圈探头看崔安若施针。
扎完最后一根针,片刻后,男孩转醒。夫妇大喜,扑过来想要抱住儿子,却因他身上还有银针不能靠近。孩子父亲愧疚道:“爹以后再也不罚你在外面站着了,爹知道错了,背不会就背不会,咱们也不一定非要争那状元郎,争个举人就行。”
妇人拍他脑袋,气道:“孩子刚醒,你还说,你要想中举怎么自己不去考。”
男人道:“我不是考不上嘛。”
妇人呸了一声,道:“自己都做不到还想强摁到儿子身上,说出去我都嫌丢人。以后你不要教儿子了,免得将来他和你一样,只知道推卸责任,埋怨媳妇。”
男人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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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崔安若轻声问这个可怜的孩子。
男孩摇了摇头。
父母不一定可靠,崔安若叮嘱男孩,道:“你记住,以后受了寒不能立刻洗热水澡,一冷一热,身体反应不过来就容易晕厥,你现在还发着热,回去后多穿衣服,尽量等烧退了再出去玩。”
男孩乖巧道:“知道了,谢谢姐姐。”
崔安若替他拔了身上的银针,拿桌上的纸笔写了副药方,递给夫妇,道:“这副药回去一定要给孩子喝上,早晚各一次,伤寒病若不重视,有可能变成肺痨,到时候再看起来就麻烦多了。”这么说,也是怕夫妇不舍得掏钱买药。
妇人拿了方子,忙道:“好好,多谢郎中救命之恩,我这就抓药。”夫妇大概真的是急昏了头,忘记自己为何来这里,抱起孩子就往外走。
白胡子站在柜台后面,拿了根秤杆敲桌子,道:“夫人,来这抓药。”
“哦,对对,你瞧我们这脑子。”夫妇一脚踏出医馆大门,又折了回来。
许浔之道:“都这么大动静了,也不见那齐郎中出来,这医馆和传言中不大一样啊。”
“是齐郎中和传言中不大一样,”崔安若冲柜台后面抓药的老者扬了扬下巴,道,“你看这老爷爷挺起腰板,都快和你一样高了。”
许浔之盯了一会,也发觉不对劲,惊讶道:“这就是齐郎中?他为何打扮成这副模样,独特的爱好吗?”
崔安若缓缓的点头,一副参透了的模样,道:“兴许吧,人总有些不为外人所理解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