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一袭红衣的赢菱也策马而来,特地来接陈玉皎。燕凌九全然忘了新法之事,心里只统筹着赚足银子、名扬天下。看到那队马车行驶出来时,她心里不屑,却特地策马上前疑惑地问:“十三公主,您们这是?搬这么多物事离开,是要关铺了吗?可有何需要帮助之处?”她此话一出,周围一些路过的人无一不将目光齐刷刷地落向巷子尽头深处。“天啊!一大早就搬东西走人,这是真的要倒闭吗?”“这才开业多久呐?早就跟她说过,那种地方租不得,她们怎么不信呢?”“说起来还是凌策军师有眼光,干一行行一行,行行都行!既能运筹帷幄,又能经商赚银,哪个女子能与她比哟!”定西王不喜欢陈玉皎,是有原因的。在燕凌九面前,所有女子注定黯然失色!各种议论声在周围此起彼伏。马车内的陈玉皎一心新法之事,并不想理会。但高坐马上的赢菱却是挑眉看向燕凌九:“这是哪儿来的秽物桶,怎么这么能装呢?”燕凌九脸色忽然一沉,这是在骂她吗?“十三公主,你……”虽为公主,也不该这么侮辱朝廷命官!可话还没说完,赢菱已经又道:“你什么你?凌策军师,你见到本公主,行礼了吗?公主在上,岂有你策马高坐之礼?战家和燕家连基础的君臣之礼都没教你?”“我……”“我什么我?你今日见了赢氏公主无礼,他日是不是面见赢氏秦帝也无法无天?是不是打了一场胜仗就好大喜功、压根不将赢氏皇族放在眼里?”赢菱的一句句话直逼而去,丝毫不给她反驳之机会。眼下周围尽是熙熙攘攘的百姓,燕凌九心里再是不甘,此刻也不得不翻身下马,忍着心底的不悦行揖礼道:“凌策不敢,参见公主。”赢菱冷哼一声,居高临下扫视她:“你这行的是时揖吧?时揖是跟平等之人行礼时的礼数,难道你觉得你足以与本公主平起平坐?”燕凌九眼皮狠狠一抽,这个十三公主明显就是针对她!回京后她虽然简单地学过揖礼,却压根不喜这等繁文缛节,封建糟糠。至今也没有谁特地这么找过她茬!一个不学无术、一无是处的公主,到底有何资格要她行上揖礼?燕凌九忍着胸腔里的不悦道:“凌策只是觉得公主与我年纪相当,性格豪爽,才当做是同道之人。日后十三公主也定大有可为。”能与她燕凌九这样的大军师同道之人,已经算是对赢菱的夸赞。可赢菱直接甩她一个白眼:“放屁吧你!赶紧行你该行的礼,公主就是公主,臣下就是臣下。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歪理邪说,这江山社稷岂不都变得没大没小、一团乱麻?”燕凌九手心紧了又紧,指甲都已深陷入掌心。最终,她不断地安慰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能屈能伸,忍辱负重,方可成就大事业!她不得不咬碎牙齿,行了个恭敬的上揖礼。在六十度的鞠躬中,她感觉尊严和人格都在被践踏。这种任性蛮横、欺辱她人的纨绔公主,终有一日会受到报应!赢菱却还不罢休,居高临下地扫视她问:“难道此处就一个公主吗?先皇亲封的异姓公主就不是公主了?你是不是连先皇也不放在眼里?”燕凌九脸色倏地一片铁青,还要她向马车里的陈玉皎一介妇人行礼?燕凌九心里千百个不愿,但是在赢菱的逼视下,她又不得不走到马车前,强烈克制着心里的愤恨,行礼:“参见玉华公主。”马车内的陈玉皎无奈笑了笑,十三还是一如既往。其实她并不在意,耽搁这会儿时间,马车都要到秦宫、足以多些时间与秦帝探讨新法政事了。真正的格局,不一定是针对,而是骨子里的不屑、无视。赢菱知陈玉皎懒得和这种人打交道,开口道:“行了,你赶紧退下吧!以后没事别到我和玉华面前晃悠,别用你装模作样那一套。否则见一次,本公主怼一次!”扬出话后,她手一扬,带领着马车队伍浩浩荡荡离开。燕凌九连忙后退好几步,才以至于没有被撞倒。看着她们离开,她恨得咬牙切齿,指甲已在掌心掐出血痕。但是很快,她又努力逼迫自己放松、保持冷静。呼……不可生气……不可气着自己!她与她们这等人计较做什么?赢菱,一个不学无术的公主,注定死相凄惨!历史上没有哪个刁蛮任性的公主有好下场!而陈玉皎,那个商铺都开不下去的人,以后连谋生都成问题。她们全都不过是这个时代里的炮灰,终究沦为她的配角!将来,在她越走越高、扶摇直上之上。她们注定只能站在茫茫人群中,像龙套一样瞻仰。没有哪个干大事业的人,会把一群蝼蚁放在眼里!,!因她们这等低贱的物种生气,不值得!她等着看她们的凄惨结局便是!而队伍走远后,赢菱策马与陈玉皎的马车并肩而行,开口道:“看到了吗?小软包,这才叫解气!人生在世不过区区几十年,看谁不爽就该干!你跟我学着点。”陈玉皎将马车帘子挂起,看向外面的赢菱。本来想说一些昔日外公教过她的处世之道,可还没开口,就看到阳光下,一袭红衣的赢菱很是明艳夺目、张扬恣意。她红唇勾了勾:“嗯,你说得对。”总有人要活得畅快直爽,她身边也因为多了赢菱,而多几分色彩喜乐。马车行驶到秦宫正门。赢菱早前就向秦帝吵着要了令牌,可许陈玉皎坐马车入宫。那坠满玉石珠帘的低奢马车便徐徐驶入,朝着龙台大殿的方向而去。正是散朝时间,一群文武百官正巧步行而出,他们就看到陈玉皎的马车。马车帘子未放下,清楚可见端坐在其中的女子手执竹简,面容姣好似玉。众人脚步一顿,大多数皆是冷冷一哼。一个女子竟然可以得到秦帝如此特许!真由她一介妇人来立新法!赢太傅坐在步撵上,耳朵被包扎着纱布,气血不佳。看到陈玉皎时,威严老道的神色间尽是深邃,不屑:“红颜祸水!妖言惑众!”赢修堂也冷冷盯她一眼。害得整个陈家垮塌的败家女,又真能写得出什么像样的东西?班门弄斧、不知所谓!而甘老奉常虽然病重不在,但其党派之人亦狠狠剜她一眼。世家之力,终有一日要她血债血偿!如今甘大公子和金枝玉叶的联手,仅仅只是给她的一些开胃菜!众人就那么擦肩而过,在心里都把她列为眼中钉肉中刺。而战寒征……那个一袭墨色朝服的男人步行出来时,也看到了马车里的陈玉皎。他冷峻的身躯微微一僵。:()都守寡七年,改嫁千古一帝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