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乱后十年,那就是距本传约二十年,差不多是【鱼龙舞】的开场,十七爷才刚要送韩雪色上山,此举间接引发了重创奇宫的大事件“通天顶惨变”。
按第一部卷首人设,假岳现在十岁,明栈雪四岁,大炮连受精卵都不是,应该还在上辈子准备去投胎……可恶!这下六大女主都没戏了啊!
白芷见他久久不语,满面落寞,想起翠沅说他犯了臆症,明儿一早得赶紧派车接吴大夫来瞧。
少爷看着病得不轻,决定把握机会再说服他一次,指着岩上涂鸦似的怪异图样,神色肃穆。
“这些图样,便是少爷须得上真鹄山的原因。”
梁盛时一凛回神,仔细端详着。
涂鸦的最怪异处,在于明显不是出于一人之手,而是彼此相叠,毫无构图美感可言,反而透着难以言喻的狰狞肃杀。
涂鸦的最底层是个巨大的“X”,中间数横,仿佛长出三对翅膀,可想见某人在岩前跃起,双刀交错后再反手数掠,这才坠下,出刀快到不可思议。
俐落的刀痕间填满乌浓深渍,泼墨般四溅开来,不用想也知道是血,不然是老干妈么?
血涸至今,浓渍依旧清晰可见,恐怕是挟着大把新鲜血肉砍落,才能吃得这么深。
X型血痕的中央深深陷入几个手掌印子,交叠错落,几乎不可能是人为雕刻而成,特别是那种后手把前手压印过去的效果,自然到看不出半点斧凿痕迹。
第三部分就单纯些,留图之人刻意避开前两个神经病的“签名”交锋,只在斜上方刻划几笔,便是缺乏艺术细胞如梁盛时,也看得出画的是坠落的流星。
“老爷和少爷在庄外遇袭的那晚,野际园也出了事。”白芷娓娓说道。——果然。
伏玉和伏良泽是一起出门的,因着某个不明理由,凶手放了他一马,但梁盛时没想到对方接着就来野际园逞凶。
有没有可能是伏玉喉部中刀后滚落山崖之类,凶手找不到“尸体”,以为他负伤逃回野际园,才来赶场灭口?
“我们是隔天清晨才发现岩上留有血迹刀痕,护院中武功最强的四位也不知所踪。因为很快便接到老爷的恶耗,没想到要报官,一个多月后四具腐烂的尸体浮出湖面,方知四名护院被捆了铁链重物,沉入湖底,怕是在那一晚便已遭到毒手。”
难怪翠沅听到设宴三分亭,便吓得全无血色,对熟知内情的人来说这里便不是凶案现场,也是妥妥的弃尸地,这饭谁能吃得香?
梁盛时忍着涌起的反胃感,心里问候了白芷的祖宗十八代。难怪只喝酒呢,原来是为了避秽气啊。干你妈的!
杀死伏良泽的连环杀人魔,在衙门的代号就叫“非离罪手”。
因为活着的目证几乎没有,已知的全是间接特征:用刀,刀法快绝;杀人处必有篝火;现身时或伴随着铃声、鼓声;交手无幸。
也就是说正面对抗过它的,无人能存活。
一个也没有。
梁盛时会过意来,原来不是X长着三对翅膀,而是非离罪手的“非”字。(干你妈的凶手签名加犯罪预告。)
想着背脊一阵恶寒。
虽未报官,看到恐怖的染血刀痕,护院武师当天便走了一半,连个来吵资遣费的都没有,大概是怕被慰留。
更离奇的事发生在翌日。
打扫曲廊的仆役发现刀痕中央多了几枚掌印,剩下的护院又走了一半,还有几名长工也不肯干了,匆匆结了薪酬连夜离庄。
“我猜,流星涂鸦该不是第三晚刻的吧?”
白芷自不懂什么是“涂鸦”,直觉少爷说的是“图样”,无意深究,蛾眉微颦轻轻颔首。
“正是如此。野际园现时没有护院,连男丁都不及往昔的一半,倒是女子中还没人逃走,是我让她们拿了安家费返家,以免祸端忽起,死的人太多。”
(所以被遣走的,说不定与她关系更好。)
毕竟风险就摆在那儿。梁盛时想起翠沅也要回家,心中对白衣女郎的厌恶似乎略有消减。
这三个能在“苦心岩”留印的王八蛋,绝对是顶尖的高手。
到了这份上,就算官府疑心血痕有异,也无人敢近野际园一步;有三名武功深不可测的变态——包括穷凶极恶的杀人魔——争先恐后将此地标示为我的,得有多傻才不知道块陶?
微妙的均势在未崩溃之前,居然成了超强的防护盾,也是令人啼笑皆非。唯一的例外就是——
“……我。”梁盛时叹气。“非离罪手杀过我一次,他留的肯定不是签名,而是杀人预告。”要不是有掌印和流星搅局,杀人魔早就来销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