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雪吟那些轻声?的呢喃,像是暗夜中?缠绵的歌唱,春闺梦里?的心事,都藏在这些不为人知的叹息中?。
“这些话为何不同梦外的我?说?”贺兰珏攥紧袖中?的手,指甲用力掐着?掌心的肉,方不至于失态,让她察觉出?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哄好你。”郑雪吟敛起?眼睫。
“你恨透我?了,现在说什么,都无法弥补你受到的伤害。”
“那些苦衷根本不是苦衷,是出?于私心,是我?太想要一具新的身?体了,说出?来祈求你的原谅,反显得我?敢做不敢当,不如直接面?对你的仇恨,助你早日勘破心魔,得道飞升。”
勘破心魔,得道飞升。
她可知,他心魔成疾,再与飞升无缘了。
贺兰珏手抚过她眼前。
她混沌的眼,慢慢阖了起?来。
隔日,郑雪吟醒来,殿中?不仅多?了桌椅床榻等物件,还有珍珠流苏、雀鸟玉雕、金丝屏风等装饰品。
空旷死寂的大殿,仿佛变作了公主的寝居。
榻上铺着?柔软的被褥,床单和被套都是真丝的面?料,垂下的帘帐用上了一种自?带香气的纱。
郑雪吟做梦似的坐在榻上。
虽然四周还是被封闭起?来,隔绝外来的天?光,这样豪华的布置,已超出?囚牢的定义了。
弟子又搬进来一张桌子、数张椅子,桌上置经书一沓,笔墨若干。
这是明心剑宗雷刑后的第二道处罚,抄写经书。
每卷经书需抄写上百遍,用以洗涤心境,重塑自?我?。
能不能重塑自?我?,郑雪吟是不知道,手肯定会先断掉。
想到其他人要蹲在冰狱里?抄,而自?己能在这间屋子里?抄,已经是沾了贺兰珏的光,没什么好抱怨的。
她对贺兰珏是有些愧疚心理在,贺兰珏对她的报复,她都欣然承受。
不抱怨,不仇恨,不求饶。“不”字诀,是她总结出?来的应对贺兰珏报复的最佳决策。
郑雪吟坐在桌前,拿起?笔,开?始抄写经书。
落笔第一个字时,她犯难了。
苍天?可鉴,她绝对不是文盲,她就是不会写毛笔字。
手腕颤颤巍巍,好不容易将第一个字写完,字迹却歪歪斜斜,墨汁晕得到处都是,连袖口都沾上了。
郑雪吟放下笔,拿帕子去擦墨汁,擦来擦去,墨汁倒是淡了,两只手又不干净了。
她叹口气,想到自?己小学也练过毛笔字,实在没什么天?分就放弃了,那时候哪一次不是弄得两只袖子都是墨汁。
要不,还是承认自?己是文盲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