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徽之叹了口气,转身欲去时,言心莹又开了口。“傅徽之,你进来!”
傅徽之不动。
屋内一阵急促的步声,而后屋门被打开。言心莹伸手抓住傅徽之的手臂,用力一扯,便将傅徽之扯进了屋。
他的衣袖冷似冰,言心莹冷得缩回了手。
没有想象中的凉气从屋外袭入。言心莹虽未在屋中燃火炉,但想着屋外总会更冷些。没想到屋内屋外竟是一样冷。
她略略提高了声音:“傅徽之,我忍不了了!今夜便将所有话都说清楚!”
白潏露默默走开。
傅徽之不去看言心莹,只整了整自己的衣袖,音声如常:“你想说什么?”
言心莹偏要走到他面前,抬头定定看着他:“说三事。其一,当年是我阿姐病重,我不得已而离京,非故意弃你。临行前我去看过你,可你还昏沉着,我只能留信一封,不想你未曾看到信。其二,在城西时,不是我泄露的行踪,是我爹一路遣人跟着我。至于说我爹被治罪之事,说来话长,但我绝非有意,此事三。”
屋内沉寂片刻,傅徽之都不愿低眸看她一眼,只淡声回道:“说完了?”
“没说完!”言心莹怒道,“你这是什么反应?”
“不重要了。”
“什么不重要?”
傅徽之终于舍得看向她:“你说的这些都不重要。”
言心莹声音都变了:“什么叫都不重要?”
傅徽之又移开眼,不说话。
仿佛有块巨石压在言心莹心头,她快喘不过气了。她恨极了傅徽之这副模样,好似什么都不曾放在心上。那就是不在意了,不爱了呗。
原本还在纠结当年他爹做的事傅徽之知不知道,她该不该将此事告诉他。一气之下,口无遮拦:“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在城西时我爹亲口与我说,当年是他带人收捕你傅家全族的。”
她忽然意识到她一向如此,自己难受,便也不想让别人好受。哪怕教傅徽之恨她,也好过这样仿佛两个萍水相逢的人在说话。好似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能牵动傅徽之的情绪。那他们之间离陌路也不远了。
可没想到傅徽之仍然无甚反应。
言心莹惊问:“你知道?”
傅徽之缓声道:“我查案七年,若不知此事,倒是白查了。”
“那我当初邀你单独相见,你为何应允?”不等他回答,言心莹自己便想明白了。傅徽之大概从未怀疑过她,带着满心的信任去相见,看见的却是背叛,难怪他受不了。
傅徽之又开尊口:“言心莹,你以为你我之间到走到如今是因为这些小事?”
“小事?你说这些都是小事?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大事?”
言心莹不明白,这些困扰她很久的事情在傅徽之口中却不值一提,那她何苦借用南宫雪的身份跟在他身边?除了这些事,他们之间还隔着什么?难道傅徽之与南宫雪想的一样,就因为他眼下沦为反贼?与她身份悬殊?
“你还不明白你我之间隔着的是什么?”傅徽之上前一步,与言心莹之间相距不足一拳,“是七年的人事!我早不是当年的我了。不论你当年因为什么喜欢我,如今你可还能看到半分?”
距离太近了,言心莹忍不住退一步。
“除了容貌……”傅徽之忽然笑一声,“唯一未变的容貌你都察觉不到。”
傅徽之忽然伸手撕扯自己被火烧伤的脸。不一时,便扯了一小块皮肤。
言心莹觉得自己的脸也开始疼了,她忙伸手抓住傅徽之的手腕,急道:“你做什么!”
抵不过傅徽之的力道,她又伸了另一只手,却还是不济事。她眼睁睁地看着傅徽之将自己半面的皮肤生生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