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声响的江雨浓实在心烦,她匆匆跟林雪浅说了两句就挂了,然后接听了这个号码。
那头的江淑娴见电话终于通了,破口大骂道:“江雨浓你终于肯接电话了?怎么着,出去浪了两年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吗?我告诉你江雨浓,无论你躲多远那也是我江淑娴生的,你这辈子都要为我活着,为这个家活着!”
她出完气把手机递给另一个人,“你说,让她拿钱给儿子买房!”
电话被另一个人拿走,听筒里换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雨浓,我是爸爸。那个,你这两年过得好吗?累不累啊?”
“说什么呢你!让你找她要钱!”
“好好好,我知道了老婆,你别气。”
说话声、打人声,还有窸窸窣窣抢夺手机的嘈杂声。
所有的所有,透过小小的手机听筒传进江雨浓的耳蜗中,扰得她脑仁生疼,太阳穴突突跳着。
她一只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握拳,咬紧后槽牙绷直唇线,闭着眼始终没说一句话。
“那个雨浓,是这样。”李建山又开了口,不论声音还是语气,听上去都像是一位慈爱无比的父亲,“你弟弟啊,前段时间不小心打了隔壁街的一个人,有点严重,所以家里啊,赔了很多钱。但他这不是要结婚了吗,对方是一个挺好的小姑娘,人家也没别的要求,就只需要咱家买套房,也不用很大啊,够他们两个人住就行。”
铺垫了这么长一段后,李建山才进入正题,“但是吧,我和你妈妈啊,把家里的钱都赔偿给人家了,现在手头实在没钱给你弟弟买房子了。但总不能不让他结婚啊,你说对吧?这不就想着你要是手头宽松点呢,就先帮衬着家里点,以后我和你妈妈攒够了就还你……”
他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江淑娴听了不乐意了,一把夺过手机打断李建山,边嘟囔着骂他边猛劲捶了他后背几下,“什么还不还、什么还不还的!她个当姐姐的,给弟弟买房子结婚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骂完这个又把矛头指向江雨浓,“我告诉你江雨浓,你可以挂我电话,也可以拉黑我,随便你,但是你弟弟结婚这房子,你必须买!你要是不买也没事,我已经知道你现在在哪里了,你看我会不会天天去堵你!自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就不管这些生你养你的亲人啊,天底下有你这样当闺女的吗?”
“人家隔壁老李家的女儿月月往家里寄钱的,大几千呢!去年夏天还给家里把房子翻修了,一层变二层!你再看看你,吃家里用家里那么多年,跑出去就不管不顾了啊!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白眼狼的东西——”
“江淑娴你说够了吗?”对方喋喋不休,江雨浓忍无可忍,拿起手机关了免提放在耳边,声音颤抖,“我小时候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心里清楚!你们一家人又是怎么对我的你也明白得很!我今天把话撂这儿,别说我没钱,就算我有钱你也别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
江雨浓挂了电话“嘭”的一声把手机拍在桌子上,随后双手用力往旁边一扫,书桌上的一摞书被狠心推到地上,散落一片。
她双手捂着脸撑在桌面,浑身颤抖到呼吸都不受控制。
她曾不止一次想过,不能把自己和沉澈的事情往差里解决,
她想过的……
过了半晌,手机响了一声提示音。
江雨浓冷静了许久才从手掌里抬起头。
她拨了两下脸上凌乱的头发,翻开手机,林雪浅发来了沉澈朋友圈的截图。
一张路灯下飞舞雪花的照片,配字:期待春天。
是刚刚他在她家楼下拍的。
那份沁凉的甜仿佛还在。
只是,她还有春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