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凑头看着清凉殿,猜测哈密瓜的来路,就见刚还欢欢喜喜进去的邓夫人,这会儿抹着眼泪出来了,宫婢手里的哈密瓜原封不动。
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三人一同把头往回缩,看向别处,掩耳盗铃似的谈论起天气来。
“天可真热啊”
“不知道待会儿下不下雨”
东拉西扯一阵子,再往下看,邓夫人已经走远了。
三人面面相觑,继续往御苑去,也好,邓夫人看样子今日是没兴致去御苑凑乞巧节的热闹了。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云层渐渐散开,月亮娇羞地露出半张脸,漫天星星闪着璀璨的光。
月色如练,她在御苑边纳凉边看着宫婢穿针乞巧。宫婢们提着一颗心,挨个拿着五彩丝线尝试穿过七孔针,针孔又细又小,极难通过,颇费心思。
她看了半天,眼晕得不行,抬眼望了望远处。
飞阁复道上有人走过,模模糊糊只能看得清楚轮廓,可一看那清冷身影,只一眼她就认了出来,心头一跳,是中常侍。
他已经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么晚了,是要去清凉殿?
“皇后娘娘,彩青穿过去了”,宫婢一阵欢呼,飞阁复道上的人脚步一停。
她匆匆收回目光,看回七孔针,五彩丝线当真穿过去了,她面露喜色,说道:“有赏”。
婵娟从荷包里取出一吊钱递给彩青,彩青磕头谢恩,等她再悄悄看过去,复道上已经没有人了。
“娘娘,奴婢想起来,今日跟春熙约好了去还绣样”,突然,皎月在她耳边小声说。
她转过头去,瞧着皎月,眼神耐人寻味。
皎月做贼心虚似的,“约好白天就还的,奴婢忘了”。
她也不再问什么,语气淡淡地说:“去罢”。
皎月“诺”了一声,提裙起身,往清凉殿方向去了。
皎月那头走了,婵娟这头还在兴致勃勃地看着宫婢们穿针引线。
不管皎月是不是在撞南墙,起码她可以随着自己的心走,即便真的是撞到了南墙,撞到头破血流,那也是她心甘情愿的。
她摇着团扇又闲坐了一会儿,便回了椒房殿。
不一会儿皎月也回来了,兴高采烈的。
皇后正卸妆梳洗,皎月凑了过来,一福身,从宫婢手里接了铜盆,把宫婢打发了出去。
“绣样还了?”她从铜镜里瞟了一眼皎月。
“还没”,说话的时候,皎月都是笑着的,整个人容光焕发了,像是在阴凉地里放久了的月季晒足了阳光似的。
“怎么没还?”婵娟将皇后的发髻松开,把她一头乌发放了下来,随口一问。
皎月原本笑逐言开的,忽然敛容屏气,说:“奴婢方才去清凉殿找春熙,还没走到殿前,就听到陛下在殿里头发火,奴婢偷瞧了一眼,见宫人都在殿外跪着,就赶紧跑回来了,魂儿都要吓飞了”。
她问:“陛下为什么发火?”
皎月摇头,“奴婢哪里知道啊,不过依稀听到陛下说什么,鄯善国主,大不敬什么的”。
鄯善国主,大不敬,再联想到邓夫人那碟子哈密瓜,她心下已有了几分眉目,提醒皎月婵娟,“其他的便罢了,陛下私底下说的话谁都不许瞎传,要不然,你们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