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晚青交叠的手捏了?起?来:“你还记得川城那次吗?”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程劲抓着杯子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川城那次是他们?的开始,是他第?一次发了?疯,听见陈慕蓝说她出了?事,他放弃了?考试只想去?看一看她,那天他想过无数可能性,她的一句话轻而易举令他想起?生死。
他点头:“嗯。”
陈晚青继续,“那次被撞,其实…有一点后遗症。”
程劲明显感觉自己的手在抖,茶杯翻了?几滴水出来,,脑子里似乎能够把故事线串起?来,可是她出车祸以后,是他一直在照顾她,他每天都有观察她的伤口?痊愈情况,也在给她做一些有助于伤口?愈合的食谱,她没有任何的其他不对?劲症状。
陈晚青叹气,“本来是好?了?的,我也以为?是好?了?的,后来发现自己有时候会短暂失明,再后来就渐渐看不见了?。”
她平静的语气娓娓道来,似乎在说别人的故事,程劲感觉心脏在被尖锐的小刀一点点割着。
她越是平静,他越是感觉到无法呼吸,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喉咙却还是哽得生疼。
陈晚青也喝了?一口?茶,继续说,“再后来就真的看不见了?,然后就去?国外?看了?眼睛,可惜,一直没看好?,手术都做了?很多?回,就是不见好?,国外?的医生真是吹出来的。”
看他一直没说话,她托着腮,佯装轻松地调侃,“怎么啦?我说真的,国外?的医生好?水,而且效率超低,再也不会去?了?。”
程劲起?身:“我去?个洗手间。”
陈晚青点头:“嗯。”
程劲快步出了?包间,脸色惨白,大口?喘气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服务员上前询问?,他伸手制止,朝着餐厅外?面?的小院走去?。
冷空气令他感到稍微呼吸顺畅一些,他扶着墙,膝盖骤然发软,直直跌了?下去?砸在鹅卵石小道上。
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那些和她之间所有的点点滴滴都是他这些年?来赖以生存的空气。
他们?之间每个瞬间被他反反复复咀嚼,构成他内心的一方?天地,如今却发现那些点滴里藏着一个他从未发觉的秘密。
那个秘密就在那里,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发觉。
她是什么时候看不见的,他脑子里闪过一幕幕,定格每个瞬间,在蛛丝马迹中寻找那个秘密的痕迹。
是那个在山下的民宿里吗?
一直有起?床气的人,那天出乎意料地没了?起?床气,还主动要求“抱抱”,等抱完了?又仔细地抚摸他的脸。
她是个那样克制有理智的人,总在扮演一个成熟的成年?人,却在那天早晨像个孩子一样,主动要求了?拥抱。
程劲扶着墙,缓缓站起?来,如果他再观察仔细一些,也许他就能提前知道。
他很想抽一支烟,从口?袋里摸出中午买的烟,抽出一根,含在嘴边,手摁了?两下打火机,看着点着的红色火星,他又把烟掐灭,把烟放到鼻尖闻了?闻,尼古丁让他头脑清醒些。
回来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
陈晚青察觉到他的眼眶有点红,没有多?问?,只说:“杏仁饼好?薄。”
程劲坐下,看着她温润的眉眼,跟以前别无二样:“眼睛现在好?了?吗?”
陈晚青点头:“好?了?,早就好?了?,现在能看得很清楚了?。”
程劲坐下后没有怎么吃饭,胃里很难受,说不清楚是因为?她说的话,还是因为?胃疼。
陈晚青本来就吃饱了?,也吃不下太多?东西:“你不是还没吃饭,怎么不动筷子。”
程劲夹了?块杏仁饼放进嘴里,很酥脆,奶味很浓但?他只尝出涩意:“因为?怕自己成为?负担,所以才分开的吗?”
陈晚青顿了?下,她极尽可能弱化自己这几年?的遭遇,却还是被他一针见血的戳穿。
程劲看她没回答:“姐姐,我只问?你个问?题,请你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