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这样的刻薄狭隘又阴暗。
但没关系,反正经年过后,那些人也都只是过眼云烟了。只有她和他之间,才有着最最牢固不可破灭的联结。
他会陪着她直到最后,肉体消亡,化为灰烬。到那时他们甚至还能一同葬在家族的坟墓里。
这又怎么不算是一种“生同衾死同穴”呢?
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又兴奋雀跃起来。
只可惜,这样的幻想很快就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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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又住了好几天,身体差不多恢复后,郁持就急不可耐地出院回家了。
他满心满眼都盼着回去后第一眼就能看见杨惜媚,却在刚踏进家门时就被叫去了苏昕蓉的书房。
这是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涉足过的地方,也是他从小到大最为惧怕抗拒的空间。
每次他进书房,必定都免不了一顿训诫,面对的也永远是苏昕蓉那张满是冷漠嫌恶的脸。
只不过这一次,苏昕蓉坐在书桌后,却是难得地对他露出了和缓的神情,还破天荒地关心了他的身体情况。
实际上他住在医院这些天里,她一次都没有去看望过。但郁持还是很高兴,一一做了回答后又顺势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这段时间还好吗?”
苏昕蓉看了他一眼,竟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听到他提杨惜媚就发火:“她没事,身体也恢复得很好。”
郁持面色一松。苏昕蓉又看了看他,接着缓缓道:“那天晚上的事我都查清楚了,你处理得很好。也多亏你帮了妹妹,我替她谢谢你了。”
杨惜媚没有受到伤害,苏冠勋所谋划的恶毒伎俩也没能得逞,整件事最终都在她的可控范围内有惊无险地收场,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
而郁持,在其中确实做了化险为夷最关键的一件事,就是没有和杨惜媚一起出现在众人眼前。
从小到大,郁持几乎没有在苏昕蓉这里得到过多少褒奖,这于他而言有些陌生,却又隐隐感到喜悦。
他没有注意到苏昕蓉语气里的疏离客气,尽力维持着脸上的镇静,回答道:“您不要这么说,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没有闹大就好。”
所以母亲对自己的看法会有所改观了吧?
那么之后,是不是可以。。。。。。。可以允许他离她再近一些呢?最好能让他从副楼再搬回主楼来,这样平时也就能经常看见她了。
他正思考着怎么委婉自然地提出这个请求,却又听苏昕蓉叫了他一声:“阿持。”
他很少听母亲这样亲昵地叫他,一时间有些发懵。可他又敏锐地听出她语气里并不含多少温情意味,反倒似是带着些许愧意和决绝的态度。
他潜意识里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
接着,他就听苏昕蓉继续道:“这个家你不能再待了。你走吧,这次就彻彻底底的,不要再回来了。”
“。。。。。。。”
郁持怔愣半晌,忍着心口的刺痛强笑着问道:“妈,你还是要把我送回精神病院吗?我是又做错了什么吗?”
可她明明才夸过他做得好啊!为什么下一秒就又要丢开他呢?
苏昕蓉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最终还是坚定下来,摇摇头道:“不会送你回精神病院。你自己离开,想去哪就去哪,以后你跟我们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郁持脸上艰难维持着的淡定一下开裂,他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什么意思?您这是要。。。。。。和我断绝母子关系吗?”
苏昕蓉闭了闭眼,又显出几分讽刺的笑意:“母子关系?我跟你之间本来就不存在这种东西。”
“。。。。。我不明白,”郁持摇着头,眼中几分茫然几分惊惶:“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我就清清楚楚地告诉你,阿持,”苏昕蓉冷声道:“你根本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你跟我们家也没有半点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