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尊与正使随从而来,各自落座,但此刻场中甚至无人肯多看他们,更不必台下事先分配的弟子引导,自然而然齐齐拜倒。
数千人齐齐拜倒,即使是高处那些强者也不例外。
这幅景象自高处看去,格外令人心荡神驰,仿佛整个世界都拜倒在自己脚下。
哪怕有再多的质疑以及黑暗的猜测,在台上那个霜白衣裙的女子身影出现时,所有人心底的疑虑都灰飞烟灭了。
景昀就静静站在那里。
她的裙角轻轻飘动,她的眉眼秀丽而神圣。
她无需多言,更不必刻意做些什么。
因为她只要站在那里,不再掩饰周身的威压与气势,所有人立刻就会知道,玄真道尊就该是这副模样。
此刻,她清丽纤弱的身体里,散发出一种难以描摹的无尽威压与气势。
她冰雪一般的眉眼间,自然而然便有着渊渟岳峙的气魄。
仿佛只要她出现在这里,世人就合该拜倒在她的脚下。
无数道门强者、皇朝贵胄拜倒,以最谦和的姿态,最恭顺的神情。
然而景昀美丽的面容毫无波动
100-120(第838页)
,甚至连眼底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无限权势、无上地位、无边声誉。
不过如此。
慕容灼坐在席间,一时间为气氛所感染,正襟危坐,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这是玄真道尊统御人族、威压南北时的真实模样,是掌管南方九百世界的尊神真容,却与慕容灼熟识的、总是对她无可奈何的景昀大不相同。
凤君浅浅一笑,手指在宽大袍袖的掩盖下捏了捏慕容灼的掌心。
正在这时,景昀的目光越过重重席位,准确地落在了凤君与慕容灼身上。
她眼底升起一丝笑意,朝他们微微颔首。
景昀令众人起身,开始讲道。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语速不疾不徐。
和慕容灼的想象不同,景昀讲道的内容毫不高深,也不晦涩。她的话甚至可以称得上浅白无华,连慕容灼这种从未修过道、对此界道统也不甚了解的人,都能听出几分意思来。
与此同时,在她身侧,凤君的面色也渐渐变得肃穆。
天上地下、仙界凡间,道统虽然不一,但大道殊途同归。因此凤君听得出来,景昀所讲道法看似平实简单,实际上与大道相合极深,若是今日此处有人能听懂三分深意,来日便有希望触碰到飞升的那道门槛。
从前天君和他说过,景昀道法精深。直至今日,凤君才发现,景昀的道法竟比他想的还要精深。
他侧首,轻声对着慕容灼道:“听懂了吗?”
慕容灼点了点头。
凤君满意道:“很好,往后你去找景司主的时候,也别只顾着玩……”
凤君的话一下挑起了慕容灼曾经受教于他的岁月,脸色有点发白,若不是顾忌着此处人太多,几乎都要抬手去掩他的口了:“够了,少师!”
凤君哑然失笑,果然闭口不言了。
这场讲道总共不过持续了一个半时辰,讲完之后,景昀又刻意点了几名弟子,问了几句话。
她点的那几名弟子,除去见过数次,有些香火情的天枢小队之外,还有几乎已经确定的道尊继承人李宣白,与两位在社稷图中曾经见过的弟子。
这些弟子都是很受器重的存在,几乎是板上钉钉的未来道殿各阁各峰的重要人物,景昀叫他们过来,格外垂询几句,看了看心性天赋,并未多言,只令他们侍立在一旁,静静听观礼台上众强者向景昀问些问题。
日过正午。
景昀的这场讲道终于结束了。
她习惯性地望了一眼凤君和慕容灼所在的方向,却发现道殿刑堂长老来到了他们身旁,正垂手恭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