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处处都表明只是意外,但他还是觉得事有蹊跷。母亲平时是大大咧咧惯了,可她还不至于冒失到去楼梯间打个电话就把自己摔成那样。
沈东庭不死心把每一层的监控都查看一遍,而每一层最接近楼梯间那个方向的监控,全都卡住无法播放。
他把那些损坏的录像拿给公司的网络工程师去修复,得到的却是无法修复。
他又趁中午时间找了这方便比较擅长的窦铭章帮忙,最后结果依然是无法修复。心里十分清楚这其中可能有猫腻,但没有证据,他根本无从下手。
忙活一整天无果,晚上又被几个大股东拉去了饭局,应付到夜里十一点才脱身。由于太晚,他也没好去医院打扰,而是让司机送他回家,准备第二日早起去医院看父母与外公。
一身酒气的他怕影响时锦南休息,悄悄拿了家居服去了次卧。
第八天的时候,医生就通知外公可以出院了,周日早上十点,沈东庭亲自去帮外公办理了出院手续,开车把老人家送回了庄园。
因为只是轻度中风,所以外公拄着拐杖还是可以行动的。
这两年他腿脚本就不如从前利索,回到家后,外婆也没过多怀疑,以为是他年纪越来越大,才会手抖的。
“都说了让你不要出差,看你手抖的,这次出差是不是没休息好?”
沈东庭忙解围:“对,所以我答应外公接手公司,让他老人家退休回家好好陪您。”
外婆面上闪过惊讶,随后欣慰拍拍他的手背,连说了几声‘好’,“你想通了就好,上个月你外公还在发愁该怎么劝你呢。”
沈东庭唇角笑意有些苦涩,如果早知道自己的妥协是家人安危换来的,那他一定从最初就答应下来。
看到他眼底的失落,时锦南主动牵住他的手,学着他之前的动作,轻轻捏捏他的手心。
被那柔软的指腹轻捏,沈东庭觉得有些麻痒,下意识握住手心细腻的指尖。
陪着外公外婆闲聊了一会儿,两人便借口有事,匆匆返回了医院。
这一周以来,时锦南五点下班后还能抽空去医院看看。而沈东庭自从去信华,几乎抽不住时间去医院探望。有时早上早起去医院,也只是坐几分钟便要赶往公司。
一个公司结构太过复杂,就会存在很多问题。而很多事和人偏偏还不能轻易去动,那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无力感,让他根本无从下手。
他能感觉出,公司其中一部分元老,表面对他服从,其实暗地里团结起来与他唱反调。明助理每天提醒他最多的就是那些人不能动更不能得罪,要用能力让他们信服。
这些年经营律所,他虽然有管理经验,可在信华面前,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以前那套管理经验到了信华这里,根本没了用武之地,他现在算是理解什么叫隔行如隔山了。现在他不止要适应信华的管理模式,还要顺带学习。
每天都忙的焦头烂额,他也只能在周末来医院陪陪父母了。
母亲现下一切正常,但就是迟迟没有转醒的迹象。医生每日查房都会简单检查,给出的结果都是恢复的还可以。
病房里除了父母,还有舅妈李青萍和小表弟。看到两人走进来,她先打了招呼:“你们两个来了。”郑长垣前天出差还没回来,一大早就电话里嘱咐妻子去医院看看郑心柔的情况。
沈东庭走过去,摸摸小家伙的脑袋,对李青萍道:“我妈目前情况也就这样了,您不必常过来。小孩子待在医院也无聊,今天周末,您趁着还有时间带他出去玩玩吧。”
李青萍连连点头,又闲聊几句才走。
待舅妈离开后,沈东庭对父亲道:“我听说,首都那边有位在这边方面十分有研究的权威专家明天过来,与院方有个交流探讨会。我去找院长说说,让那位专家探讨会结束后,给妈看看。”
“行。”沈父点头。
沈东庭在母亲病床前坐下,抽过一张湿纸巾帮她擦着手指。
“妈,我答应外公去信华了,等您醒来就不用勉强自己天天到公司报道了。所以,您一定要早点醒过来……”
听着他断断续续唠叨着,时锦南眸中闪过心疼。这些日子以来,她很少再见他笑过。每晚直到睡着都见不到他回来,第二日醒来却又见他宿在次卧。那眉宇间的疲惫,让他原本平滑的眉心也多了一道竖痕。她知道他之所以每天晚归后睡在次卧,是怕打扰自己。
沈东庭跟母亲说了半个小时的话,才起身去找院长。
后来经过专家的诊断,判定郑心柔很有可能是假性植物人,醒来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这样的结果,让一家人都心安了不少。
但为了母亲的安危,沈东庭没有让外人知道这件事情,包括小外公一家。他们一家连日来频繁来医院,难免让人不怀疑。
转眼间,到了月底。
时锦南照例下班之后去探望婆婆,她并未多想就推门走了进去。沈父不在,只有一个陌生人,那人看到她,脸上闪过慌张,但很快恢复如常,对她解释:“我是新换的护工。”
她狐疑多看了那人几眼,也没多问,拿着婆婆最爱的小雏菊走向茶几,准备换掉花瓶里已经枯萎的花。
等整理好花瓶,她回身刚想说话,却发现刚才那个护工不见了。
几分钟后,沈从林与之前那个护工一起走进来。
时锦南看到原来的护工,顿时明白了什么,“爸,您应该没有跟妈换过护工吧?”
沈从林一怔,之前儿子就跟他提过公司监控可疑的事情。他慌忙追出去,然而外面走廊上除了病人与医护人员,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护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