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于?“吃螃蟹”的人是勇敢的,尽管这支表演队中大多数人都是瞒着父母,将自己做时装表演员的事情死死捂住。
新宁戏剧学院形体表演的老师担任表演队的教练,让这些年轻人们排成一列,她挨个?纠正她们的走路姿势。
排在何萍后面的一个短头发的女生向库房另一边坐着的那几人看了一眼,说起悄悄话,语气中难掩艳羡,“你朋友们人可真好,每次排练都有不同的人等你。”
何萍闻言也向那处望去,笑起来,“这不是大家都是纺织厂的同事,总能有一块儿?走的,只有我一个?人是在别处工作的,我朋友们不放心我一个?人走夜路回家,才过来接接我。”
时装表演队不管教练还是成员,白日里?都有各自的工作,所?以?只能在晚上进行排练,正如何萍说的,其他?人排练结束都三两作伴共同回各自工厂宿舍,只有她一人要回城中村的住处。
这周知?意哪里?放心得下,她自己穿越伊始就?是险些被?便宜表叔带去某个?发廊,像何萍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太容易在某个?时刻被?人盯上。
在周知?意的坚持下,住在北发村的众人甚至还特意排出了一份接何萍的“值日表”。
姜玉芝和穆霖在夜校下课后?正好过来接人,在两人夜校没课的日子就?是姜佑青和严淑芳夫妻一天、周知?意和江遇一天,这样子轮着来。
今天来的人就?是周知?意和江遇,另外还捎带一个?罗良白。
江遇跟过来的原因和周知?意一样,她放心不下何萍,而?江遇同样也放心不下周知?意,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就?算结伴一起走也说不准会有危险。
至于?罗良白,他?是过来看个?新鲜的。
表演队的教练让每个?人单独向前走,其他?人就?站在后?面看,这让每一个?独自走上前的年轻人觉得不自在,好似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便走得更加扭捏,手都不敢摆,甚至有人同手同脚起来。
“现在整个?库房里?拢共才二十来个?人,你们都不敢走,以?后?站在舞台上,会有更多的人看你们,到?那时怎么办?”
听教练这么一说,后?面的年轻人终于?放开了些,走得稍微好点?了。轮到?何萍时,她明?显比其他?人自若多了,镇定的向前一步一步走着,仿佛舒展开枝叶的花,盛放着自己的美丽。
作为教练的徐歌赞赏的看着她点?点?头,“不错。”
坐在库房另一处傍观的罗良白看着何萍被?指导过后?第二遍明?显走得更好的步子,忍不住小声嘀咕,“真是看不出来,她认真起来居然还挺像模像样……”
他?没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居然一刻都没有移开,被?仿佛发光体的何萍吸引着。
一旁,江遇正听着周知?意说话,所?以?并没有听到?罗良白这声嘀咕。
周知?意正讲着张英的事,“……听完我的要求后?,张英说她要回去想想。”
“我其实还是希望她能答应的,”周知?意叹了口气,“但我还真是没有任何把握,毕竟她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都在接受规训,可能都已经理所?当然的认为,女孩就?应该乖顺、勤快、无私,要不断的照顾好他?人的需求,才能得到?肯定,才是值得称赞的姐姐、女儿?、妻子、母亲。”
“她总是在满足他?人,忽视并压抑自己的感受和需求;她习惯了听父母的话,即使是对自己无益的;她不敢拒绝,害怕别人对自己失望或是指责自己……可是这样连她自己都在乎自己、不爱自己,又有谁会真的在乎她。”
像张英这样被?规训的女孩在历史的长河中不计其数,好在随着时代?的发展、文明?的进步,矮了几千年的身子慢慢挺直,现代?的一些女孩已经敢于?反驳这些规训,懂得了自爱。
周知?意看向江遇,开玩笑般说道,“不过我就?没这么有奉献精神了,我永远会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江遇沉默不语,似乎陷入了某种思考中。
周知?意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变得僵硬,心好似也在一寸寸下坠。
果然她的观念对于?这时代?的男性太过超前了,他?们早已习惯了像菟丝花一般去汲取另一个?女人的生命力,来使自己活得更好。
男人被?她的皮囊吸引,却无法与她的灵魂产生共鸣。
周知?意深吸了一口气,这个?道理她不是早就?从之前的齐廷铮、段明?礼、宋思泉等人身上看透了吗,现在不过是再加上一个?江遇。算了,在没有开始之前就?结束也挺好的,不过就?是再退回到?普通朋友界限内。
迅速整理好心情,周知?意耸耸肩,“我的话吓到?你了吗?”
江遇回过神来,摇摇头,“不是,我刚刚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他?看向周知?意,唇边露出一抹苦笑,“要是我娘在张英这个?年纪能够遇见你就?好了。”
周知?意怔住。
“其实我娘把恨意转移到?我身上这事,我能理解一些,谁让我长得和他?那么像,但要说没有怨,那是谎话。”江遇坦诚的说道,“但是听你刚刚说完,我才想通,她都不爱自己,怎么可能会恨自己,她又不能去恨父母,那只剩下一个?我了,她只能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