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言自语地揣测着,可是念兮听到孟旭的名字,听他说着这些,又仿佛将她带回了长平的慕容府,带回了那一个个在孟旭如狼般眼神监视窥测下度过的一个个日夜,又想起了他逼迫自己喝下那碗堕胎药时的疯狂模样。
不由便打了一个寒栗,思绪绞住了呼吸,念兮的眼神变得迷蒙和恐惧起来。
裴冲望着她的样子,指腹摩挲在念兮的掌心,疼惜爱怜,“念兮,这一次见到你,我总觉得你仿佛是有着极大的心事一般。是不是在长平,你发生了什么事?”
那李大人写来的信上曾说,孟旭让皇太后颁下懿旨,要娶念兮为妻,他虽然和孟旭接触不深,但是从他想要跻身慕容府开始,每做一件事都是手段阴损,念兮没有慕容元正的保护,孟旭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她心口一酸,嗦了嗦鼻子,可眼眶却红了,她本不想说,可是那终究是他们的孩子。虽未曾到这个世上来过一天,可他还是应该要知道这一切。
“念兮……不管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委屈也好,伤心也好,只要你想说,我都会听,我答应过要对你好,答应过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裴冲……我们有过一个孩子……”念兮还是说了出来,可告诉他却远比自己想象得要艰难和难受,就仿佛心被一只大手揉捏住了一般,生生的绞痛,“对不起……是我,是我没能保住那个孩子,他逼我喝下那碗药,他疯了,他是个疯子,是个疯子……”
再也禁受不住,念兮靠在裴冲怀中嘤嘤哭泣了起来。
裴冲愣怔了片刻,待到回过神来,听明白念兮说的这一切后,胸中怒火冉冉而升。他紧紧地将念兮搂住,战场上无所畏惧的将军这时候也落下了铁汉的泪水,后悔、疼惜、愤恨……百感交集。
那天晚上,柔柔的月光洒在了营帐中。他无比柔情,无比疼爱地触摸过身下女子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下亲吻。都是他爱她的印记。
“念兮,念兮……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从今往后,我再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唇舌相依,身体相合。
恣意的汗水之下,他要她、爱她,只觉得那分离的日子实在太长,只觉得心里有无尽的悔恨。
他不该就这样走的,他不该让她一个人留在大雍的。
每一次进入,他都仿佛用尽了全力一般。念兮迷离的眼神中沁出了泪来。他说,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可是那个死去的小生命,他的仇,也是一定要报的!
“裴冲,裴冲……”她伸出手臂,勾住了他的脖颈,低低唤着他的名字。
她洁白如玉的身体,在他的唇下开出一朵朵娇艳的花来,汗水滴在她的额上,灼热烫人的感觉。
那样真实,那样令她感到安然。
好在,经过了这么多事,她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在军营里一直待到了第八天,仍是风平浪静,没有一点的动静。
这一回裴冲也一点都不心急,大不了就跟这群北疆蛮子打持久战,敌不动,我不动。
而宋三他们派到敌营打听的探子来报,说是匈奴大营那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拓跋其的影子了,不知道他是去了什么地方。
按说,那一回峡谷之战,拓跋其重伤而回,匈奴大营应该是一片忙乱才是。可是却恰恰相反,别说没有拓跋其的影子了,据那探子说,就连军医的影子也没看到。
裴冲听了回报,暗自忖度。照这么看,若是探子回报都属实的话,那么无非就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当日在峡谷之战中,出现的那人并不是拓跋其,而是别人装扮假冒的,因此重伤也好,或是死了都好,都不会有人去管,也不会惹起什么轩然大波。
第二种可能,当日拓跋其亲自指挥,伤重回营,不治而亡。
如果他死了,那接下来的仗就好打多了。
看来,他必须要亲自去一趟敌方营地,探个究竟才是。
裴冲没有同任何人讲他的计划,这天夜晚,他揽着念兮入睡之后,到了后半夜便悄悄起身,牵了马匹,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北疆蛮子的营地离这儿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大约是过了一个多时辰的样子,他终于到了营地。
果然就同探子所讲一般,这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的动静。
他悄悄绕到后营,那里也有守夜的士兵,不过相对来说,守卫薄弱一些,裴冲瞅着他们换岗的时候,迅速拉过走在最末的那个士兵,将他砸晕了,迅速换上了匈奴的衣衫来。
营地里帐篷很多,他虽然穿着匈奴军服,可到底也不能随便乱走。
只能低着头在营地里一边走一边查探。
这里面有几个帐篷都是灯火通明,裴冲暗想,主帅所待的营帐,应该是守卫最多的,但是这么放眼看去,好像每一间又都差不多,没有哪一个帐篷是看起来特殊的。
一个满脸络腮,面呈凶相的大将和裴冲擦身而过,这个人鼻梁往下有一道伤痕,看起来令人过目不忘。裴冲看着他,只见他走到一个帐篷跟前停了下来,好像是在跟外面的士兵说了什么,然后便走了进去。
裴冲直觉上,那帐篷似乎有点问题,可是苦于他自己跟在卫队之中,没办法过去。
正在这时,说来也巧,他所在的这队守卫正碰上调岗,被人遣去守刚才那个帐篷。
裴冲走过去站定,隐隐地听到里面是个女人的声音。
虽然听得不够清楚,但是裴冲还是隐隐约约地听到类似于“撤兵”、“灵柩”这样的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