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夫,烦请您再来看看。”
秦婉素尚未反应过来,任由陈太夫按在手腕。
陈太夫的面色渐渐凝重,在众人紧张的神情下,万分疑惑道:“这……这一高烧,姑娘脉象竟是比从前平稳了不少。我行医数年,还未见过如此的情况,还得回去再翻看医书确认一二。”
“姑娘已是没什么大碍了,不过高烧了三夜,还是要再好好调理调理。”
“……诶?”秦婉素微张了张唇,眼神有些迷茫的涣散。
三日吗?
她竟然昏睡了三日?可那噩梦……好像就发生在了昨夜。秦婉素偏头看着母亲憔悴的容颜,心口转瞬即逝的一阵刺痛,却又好像空落落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却像风一般掠过,叫人难以握住。
母亲刚刚说……退亲?
和时序哥哥吗?可那不只是幼时的玩笑话吗。秦婉素脸色一白,她自然和萧知云一样,只当萧时序是哥哥啊。
香炉里升起缕缕青烟。
榻上午睡的美人忽然不安地转了个身。
“殿下,怎么了?”霖风跪侍在榻边,小心地掀起帘帐的一角来。
伶舟仪慢慢从梦中转醒,抬眸看着眼前恭顺的人。她撑起身子来,抬手轻抚上他的脸庞,却是毫无征兆地沉下脸色在霖风脸上扇了一巴掌。
“殿下息怒。”霖风捂住被打的那半边脸,垂下头去。
他从未想过殿下会亲自南下来接他回去,是以一时有些得意过头了。殿下这是在提醒他。
忘记自己不过只是她,手边养顺了的一条狗罢了。
伶舟仪闭上眼,烦躁地按了按太阳穴。多少年了,怎么突然想起这些旧事来。
那时年少,自己性子又高傲至极,受不得半点委屈。萧时序越是抗拒,她便越是想方设法地让他低头。
以至于后来他从京中逃走时,她不顾母后的劝告公然与伶舟行为敌,发了疯似的去寻人。
不过如今再见到,却发觉时间早就磨平了一切,竟是平静地不能再平静。
数年来作祟的,不过便是想从他身上看出些后悔的神情,仅此而已。
陈大夫行医多年,是清河县有名的医者,他们小时候,都是经陈大夫看病长大的。
不过他老人家年事已高,若非亲自上门去请,都不再出诊了。
萧知云小时候总是生病,是以年迈的陈太夫再见着她时,竟是难得大笑出了声,指指点点地说起她幼时不爱喝药的事情。
萧知云一如既往地冲他做了个鬼脸,趁那老头子又要伸着拐杖打人的时候,马上缩在了伶舟行的身后,攥着他的袖子神气地探出头来。
萧时序脸色仍是不大好看:“劳烦陈叔您替婉素诊个脉。”
陈太夫看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拄着拐杖在一旁坐下。
“胎像很稳。并无不妥,身子甚至比前些年好了不少。”
萧时序握紧了拳,红着眼眶盯着她的手腕,颤声道:“陈叔,可那么多年,不是一直都以为婉素是不能有孕的么。”
这下萧知云也觉他太过冒犯了,就好像魔怔了一般。她攥着伶舟行的袖子,犹豫地小声:“哥哥……”
陈大夫长叹了一口气,又拄着拐杖上前按住了萧时序的手:“时序,你的脉象太乱了。”
早些年,他便早就上门请他诊过一回了。萧时序头疼时发作难以忍受,乱喝下了不少药已是毁了根基,到了药石难医的地步。
那时他也给出了相同的答案,只是他不愿相信罢了:“但老夫肯定,你身体里的蛊早就解了。虽然老夫对南疆之法只是略知一二,但也知道情蛊凶险。你这副身体就算中过蛊,也至少是四五年的事情了。”
为什么。
萧时序怔怔地后退几步,眼底全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样。
情蛊为什么会这么快就解掉。
明明上辈子到最后,他还每日依旧饱受着蛊虫发作的折磨,不死不休。就是因为被情蛊控制,他才会动了心,乱了情意,一切顺遂伶舟仪所愿,与她成婚生子。
为什么这一世会提前这么久就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