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令上前为伶舟行把脉,但除去一时急火攻心外,他脉象仍一如往常,并无其他发病之兆。太医令拭了拭额上的虚汗,这让他怎么治。
福禄见伶舟行脸上偶现的痛苦之色,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梦魇,慌忙问道:“你不是说陛下脉搏无异吗,为何陛下迟迟不醒。”
“陛下一时晕倒,许是急火攻心,理应休息片刻就能转醒。”太医令回想起陛下晕倒前捂住胸口,眉头紧皱的模样,不免猜测道:“这……许是和那没来由的心疾有关……”
但陛下这病情实属怪异,他行医数十载,翻阅典籍无数都从未听说过。
梦魇……梦魇……
太医令恍然大悟,陛下这是心病啊!
既是心病,那便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医者治病,却治不了心疾。
养心殿内,皆是大气都不敢出。伶舟行的眼皮动了动,才从梦境中惊醒,只觉头疼欲裂。
“陛下醒了!”
福禄赶忙将他扶起来些:“陛下……可吓死奴才了……”
醒了就好,醒了人头就保住了。太医令心里有了推测:“陛下可还觉得有何不适?”
“太医令。”伶舟行缓了缓神,眼眶腥红,神情骇人地看着他。
“跟着你一同来养心殿的那个宫女呢。”
他要抓到她,质问清楚梦境中的到底是什么。
众人皆是没想到他醒来后问的第一句是这个。
“陛下……她难道不是养心殿的宫女吗?”太医令左右环顾养心殿,竟是没再看见那宫女的身影,心道一声不好,“那宫女来太医院取了金银花和蒲公英根,说是奉了福公公的命,为陛下泡茶祛火。”
福禄大吃一惊:“陛下明察!奴才从未有过让什么宫女去太医院!”
寻遍养心殿,的确只找到了太医院配制的那包药,不见人影。主人匆匆离开,将东西遗落。伶舟行命人打开再细细查验,的确不过是太医令所说的那几味泡茶的药材。
那宫女随他混入养心殿,到底有何目的?太医令不寒而栗,自己竟险些酿成大错。
萧知云。
伶舟行细细揣摩着这个名字,心底油然生出些烦躁来。
他喊出这个名字时,本意只是试探。但那宫女的反应,分明就是不打自招。
各种设计想要安排在他身边的,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半点心事都藏不住的人?
那些反应若是演出来的,未免也太厉害了些。
或者是,知道聪明的在他身边活不长久,所以这回特意安排来了一个蠢的。
伶舟行在心里已做了肯定。脑海里,萧知云看向他的眼神中的倔强挥之不去。圆圆的杏眼满眶含泪,像是无声的控诉委屈,好像一想起她的泪水,心就会躁动几分。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梦中。
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伶舟行按了按眉心,太不对劲了。他从未有过如此起伏的情绪,简直不再受他自己的控制。
“今日之事不准声张。三日后,朕在雍和宫,同太后亲自阅选秀女。”
出了养心殿后,小太监才颤颤巍巍对着福禄道:“干爹,奴才突然想起来……那宫女好像长得……像前几日王嬷嬷按来的秀女。干爹您见过的。”
福禄惊讶地看着他,立即呵斥道:“还好你还算个聪明的,此事未在陛下面前提起,否则,干爹也保不了你的命!往后便当做从未见过吧。”
任谁都能看出陛下心情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