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下人们纷纷退出去。
“你在同我闹脾气?”沈元柔蹙着眉尖,语气有些严厉,“你还是小孩子吗,你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不是孩子,却又做出如此幼稚的行径。”
“我没有。”他平静地道。
“义母,我没有闹脾气,”裴寂清凌凌的眼眸对上她,可说出的话莫名能叫人腾升起火气,“只是不饿,我没事的……”
沈元柔看着他,裴寂也丝毫没有退让,在两人眸光对峙之时,她便蓦然想起周芸欢先前曾对她过说的,厌食症。
周芸欢是个渊博的人才,她总能说出许多奇怪的话,譬如厌食症,周芸欢说,那是极为可怕的病症。
“是心理病症导致的进食障碍,得此病者,大都是节食、拒食、甚至绝食。”
“病发原因极其复杂,药石无医,还要患者自己克服。”
“若不能克服,将会在一定时间内瘦削不堪,久而久之便……”
姜朝有过这样的先例。
是一个男子,产子后被妻主厌弃,自此便日渐瘦削致死。
看着沈元柔肃丽的面容,裴寂袖中的手攥紧衣袖。
“你怎能如此不将自己的身子当做一回事,裴寂。”
沈元柔凝视着他,裴寂微微抿唇,而后侧身为她斟了盏茶:“我知晓了,我,这就吃,您别生我的气了。”
他听话地拿起一块糕,可因着饿得过了头,并不想吃下。
这副模样在沈元柔眼中,便印证了周芸欢的话。
待看到陈太医至玉帘居,裴寂便有些慌乱了。
“太师大人。”陈太医道。
他不想喝那些乱七八糟的苦药,可他下意识带着求助的目光投向沈元柔时,后者却没有理会他。
“陈太医,我家公子这些时日没有胃口,您瞧瞧。”
月痕早在路上便给陈太医叙述了裴寂的情况,如今当着裴寂的面,再次复述了一遍才离去。
“我没有生病,”裴寂偏头看向沈元柔,有些急切、害怕:“义母,我没有生病的。”
沈元柔不为所动:“让陈太医为你看看。”
陈太医仍是那副和善的模样:“公子,手伸出来。”
裴寂的呼吸都跟着急促了,但沈元柔没有出声,他也不敢违背,只好白着脸,探出了自己的腕子。
人在害怕时,感官比寻常还要敏锐。
沈元柔方才目光无波,也不曾说很重的话,且此事分明就是裴寂做得不对,可是在陈太医来此,沈元柔没有站在他这边时,他还是委屈了。
其实没有什么可委屈的。
但这近三个月来,沈元柔对他的态度,叫他的心从慌张到渐渐冷寂。
他很想知道为什么,可因着沈元柔的态度,叫他什么都不敢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