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爹地妈咪,她一时懊悔不已,那晚在紫澜山庄脱口而出的话,这会儿回想起来,还真有点大逆不道。
当时她急火攻心,一心只想替贺尘晔,还有自己讨个公道,实在不满爹地妈咪的独断专行,只能选择剑走偏锋。
此时此刻,这篇通告里的文字仿佛变成了会伤人的利器。
盛怀宁顿时难以呼吸,忙从通讯录里翻出沈诗岑的联系方式,毫不犹豫就拨了通电话过去。
接通的那一刻,她冷不丁沉默了下来。
明明以往她最会在爹地妈咪的面前撒娇、耍赖,可这会儿真犯了错,竟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那端的人虽耐心告罄,但语气还是十分柔和,“晚上有空吗?回来吃饭?”
盛怀宁低敛着长睫,面上闪过一瞬难为情,声音软糯,极像小猫呜咽,“有空的,我现在就回去。”
“是宁宁。”
沈诗岑将手机搁到茶几上,复又拿回杂志翻阅,扫了眼一旁正在下水晶象棋的两个人。
盛銮敬头没抬,嘴上招来管家,“去备番薯糖水,宁宁回来刚好可以吃。”
“她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喝不了冰的。”贺尘晔适时补充。
盛銮敬:“那就备热的。”
沈诗岑怀里抱着那只通体白色的小猫,翻书的动作很不自然,闻言没好气低笑了一声,“你们就惯着她吧。”
偌大的客厅内灯火通明,冷气原本打得很低,下一秒就因为盛怀宁的即将到来,硬生生往上调高了好几度。
沈诗岑看书看得没了趣味,对不远处候着的佣人说:“我记得早上我有一封国际快件,帮我找找,忽然忘记丢哪里了。”
三五分钟过后,秋姨穿过连廊回到客厅,手里拎着一个黄色包装的快件,“太太,是不是这个?”
恰时,沈诗岑正在看盛銮敬和贺尘晔下棋,战况激烈,到了最焦灼的时候。
她很随意地应了一声,接过后就急急忙忙拆开拿了出来,视线收回只在上面停留了几分钟,浑身上下就不自觉微微颤抖了起来。
盛銮敬离得近,很快就发现了异常,刚拿起的水晶象棋又放了回去,忙侧过身揽住沈诗岑的肩,“你这是怎么了?”
沈诗岑说话同样哆嗦,“我好像误拆了宁宁的信件。”
话落,盛銮敬乐出了声,安抚道:“嗐,拆就拆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只间隔了一臂,贺尘晔不似盛銮敬那般火急火燎,思维较集中,稍一抬身就瞧见了信件上的寄方地址,是港城的某家心理诊疗机构。
他霎时就反应了过来,想必此时捏在沈诗岑手里的那几张纸,是盛怀宁现阶段的诊断书。凭着眼前这人的表情和神态,看来对于盛怀宁生病的事情是毫不知情。
盛銮敬嘴角的笑在看清纸张上的内容后很快消失,一开始还琢磨着误拆了盛怀宁的信件该如何帮着解释,下一瞬就从沈诗岑的手里夺了过来。
平时翻阅文件才会用到的一目十行,在这一刻发挥出了作用,不到一分钟就全部看完了。
他的双手同样抖动不停,目光抬起,瞧向贺尘晔坐着的位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贺尘晔循声,略作思忖过后,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实情,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
一时间,窝在盛銮敬怀里的沈诗岑早就哭成了泪人,嘴上不停反省自己平时对盛怀宁疏于陪伴,才使得自己以为被关怀备至长大的女儿,连如此大的事情都瞒着。
说完,转头又去埋怨盛銮敬,怪他只知道工作,又气他除了去反对女儿将大提琴当做职业,其余的竟然一概不知。
目睹了全过程的贺尘晔,忽然觉得如坐针毡,待安静下来才出声宽慰,“她现在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不再依赖隔音耳塞,在雷雨天气也能一觉到天亮了。你们不必自责,她瞒着你们,只是怕你们担心,并无其他的意思。”
沈诗岑在啜泣声中询问:“真的吗?”
贺尘晔颔首,眼底挟着一丝诧异。
平时传闻中凛不可犯的盛氏夫妇,原来也会有这般脆弱的时候,尤其是在与沈诗岑碰面过那么两次过后,他不禁怀疑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盛太太,是否是他幻想出来的。
说话间,管家着急提醒,“大小姐回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沈诗岑迅速从盛銮敬的怀里直起身,边抹眼泪边招来秋姨把茶几上散落着的文件全都收拾了起来,顺便叮嘱了一句别忘记藏好了。
等盛怀宁迈着小碎步到了客厅,看到的画面十分其乐融融。
贺尘晔正和爹地边说笑着边下棋,妈咪在旁边偶尔会搭话一两句,转而又去翻杂志。
她不由顿住,看了小半晌才觉出哪里不对劲。
这里是紫澜山庄没错,可是贺尘晔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半分客人的样子都没有,倒像是与爹地妈咪相识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