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兰镜鲤不知该庆幸自己心里的悸动来不及被发现,还是该失落对方的淡然。
“你的确有认真学习,门门都在九十分以上。”
闻言,兰镜鲤眼睛发亮,记得当初她有答应过檀幽会好好学习,会一直向上,不自暴自弃。
她们处在这座深山别墅最边缘地带,能看见远方高山上的杉与雾,飘渺的云带聚散。
四周树木繁茂,悬铃木、愈创木、苦柑橘,甚至还有青葙、野跖草的香气在这一隅漫漶招摇。
“你很想跟着我。”檀幽颇有种意兴阑珊的感觉,用的却是肯定语气。
面前的女人随意裹着一身黑色丝绒长衣,冰肌玉骨,轮廓锋利,有种无机质的美感。
兰镜鲤被她如雾似霭的眼神锁着,紧张地反驳,“不,没有。”
“那就是讨厌我?”
“不可能,我怎么会讨厌你。”
眼见兰镜鲤慌乱失措,檀幽似有若无愉悦地弯了弯唇角。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兰镜鲤,哪个镜哪个鲤?”
兰镜鲤怔了一会儿,试探着观察檀幽的神色,“镜子的镜,鲤鱼的鲤。”
“锦鲤的鲤?”
“不,只是鲤鱼,普通的鲤鱼,”兰镜鲤摇了摇头,“你是檀幽姐姐。”
“檀幽。”
简简单单的介绍,连“我是”都没用上,给人一种不耐烦的厌倦感,但又让人觉得这合情合理,这样的女人就不该被任何凡尘俗世所束缚烦忧。
兰镜鲤一下明白过来,好像姐姐并不……记得自己了?
她不想对方误会自己是来“套近乎抱大腿”,甚至“以色侍人”的,于是收起了一开始冲动的热切,配上她清澈忧郁的长相便显出几分孤傲来。
对方的心理活动太过精彩,檀幽淡淡地欣赏着,眼神未起波澜,直到身体泛起熟悉的疼痛不适感,本就苍白的面容更加病弱了几分。
“失陪。”
女人的离开是这么地突然,兰镜鲤几乎想要拽住对方的手腕。
“我还能见到你吗?”
檀幽回头温柔地笑了笑,声音始终沉冷,让人捕捉不到多余的情绪,“也许。”
兰镜鲤想要追上去的脚步定住了,无端明白过来——檀幽或许觉得她不够格。
记住一个人这件事,也是需要评定的,有的人值得在心里留有一席之地,有人不值得。
她和檀幽,隔着门庭地位出身的天堑,不过有幸有过几天的邂逅。
她想要离开,却怎么也无法释然。
周围竖起泼墨竹绘的屏风遮掩几分深山的寒意,青山上雾凇似的冷香幽幽,好像随时会飘然离去。
管家苏宛适时给檀幽披上一件外套,引着人往暖洋洋的屋里走。
“您与那位小姐似乎是旧相识?”苏宛在檀幽很小的时候,就负责她一应的生活照料和对外事务。
一般都称她为宛姨。
想到兰镜鲤又是惶然小心,又是倔强倨傲的神色,檀幽答:
“她很有趣。”
见檀幽苍白容颜流露出几分色泽艳丽的笑意,管家肃立不言,不明白檀幽到底记不记得那位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