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高考前一天发生的那件事,她们可能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吧。
那天暴雨来得很突然,暴风吹得枣树的枝条倒向一边。学校给高考生放了半天假,谢香衣第一时间等在学校门口,把沈郁澜接走了,带她回了家。
谢香衣住的是县城最好的楼房,一百五十平,她家境不错,教书那点工资根本不够她花的,沈郁澜猜测,她应该还有别的副业。
谢香衣拉着沈郁澜说了很多很多话,她半卧在沙发,抱着酒瓶把自己喝得微醺,脚尖蹭了蹭沈郁澜的腿,“你不是总问我为什么对你好吗?等你明天考完试了,我就告诉你。”
沈郁澜放松地撑着下巴,“行。”
“有把握吗?”
“有,当然有。”
谢香衣用轻松的语气说出她心中万分在意的话,“小孩,可不可以不要走得太远,可不可以留下来陪着姐姐。”
沈郁澜想要搭在谢香衣脚踝的手缓缓缩回去了,笑着说:“姐姐,我不会束缚任何人,同理,我也不希望任何人把我束缚。”
谢香衣无法保持轻松了,但还是尽量微笑,“究竟是自由重要,还是我更重要?”
“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呢?”
沈郁澜太平静了,对比下来显得谢香衣那些在意的情绪过于独角戏了。
“沈郁澜,选择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我的态度啊,你可以不为了我留下来,但你不可以这么冷淡,我比你大十岁啊,现在的你,根本让我看不见一点希望啊。”
“所以我就应该一辈子留在这个穷地方,过着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对吗?”
沈郁澜不理解地摊摊手,“这就是你所谓的看得到的希望对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谢香衣眼眶通红,“我昨晚备课批作业到凌晨,早上连上四节课,午饭都没吃,我就着急忙慌地开车从镇里来学校接你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折腾得这么累,每天都是这样,每天都很累,沈郁澜,你知道我在你身上付出了多少吗?”
沈郁澜忽然感觉一座愧疚的大山压到背上,再也没有暧昧时的欣喜了,人应该承担责任,可她不想面对这些糟心事,于是她沉默了。
谢香衣坐起来,一个人抱着膝哭了好久。
沈郁澜说:“姐姐,我的钝感力让我有时候察觉不到你的落寞和悲伤,对不起,我不是个好人,我们……”
谢香衣眼神闪动,截断了沈郁澜接下来要说的话,“对不起,是姐姐失态了,你明天就高考了,我不该那么敏感,惹你心烦,我现在情绪很不好,我怕我又会说出什么不理智的话,澜澜,你先走吧,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是个人都受不了谢香衣这副脆弱的样子,沈郁澜懊悔刚才冷淡的话语了,语气软和起来,“姐姐,你好好休息,等我考完试了,我们再好好聊聊。”
“嗯。”
沈郁澜起身离开,门推开了,她不忍心地回头看了谢香衣一眼,郑重其事地给了她一句承诺,“姐姐,你放宽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一刻,沈郁澜是真的决定从此做一个好人,一心一意回馈那个为她付出过那么多感情的人。
她没有真的走,而是站在楼门口,和躲在屋檐下面的猫狗一起,等待一场暴雨的停止,开启一段崭新的人生。
不知过去多久,一个穿着卫衣和短裤能比她大几岁的女孩进来了,沈郁澜给她让了路,目光追随女孩的背影好一会儿。镇子里长大,哪怕来了县城,她也没有见过这么时髦的同龄人。
女孩走到一扇门前,熟练地按开密码锁,进去之后,再也没有出来了。
沈郁澜紧皱眉,掏出手机,给谢香衣打了一通电话,谢香衣没有接,接着打了三通,谢香衣终于接了,开口就是:“我刚在洗澡,没听见。”
“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