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亦猝不及防被神光蹭刮过臂膀,还好法衣上神异光泽流动,两仪道虚法衣的防御保护下,他并未为此击受伤,落木咕噜咕噜滚向一边去。
然而其他修士就没这么幸运了,惨叫猛然响起,掉落的木块居然眨眼间便带走了十几名元婴境修士!
那些修士的元婴暴露在空中,失去肉身保护,不够强大的神识未过多久便散成虚无,血腥气息四散弥漫,宛若灭世之灾。
空间越来越狭小,神宫在挤压撕裂,四周飞射的木块还在蹦出,整座神宫已经成了一个随机杀人的绞肉器,墙壁不破,留在这里必死。
一块比之前还要巨大的木料滚落,头顶有光亮穿透,人群中忽有一人大喊:“从上面的窟窿走!”
修士们也注意到了那处,精神一振,纷纷施展神通向光亮处飞去,在他们中间,一道黑色的影子犹如幽灵一样倏地穿过——正是披上梦魇斗篷的秋亦!
刚刚喊话的人也是他。此时秋亦混在第二梯队中,几息功夫便迅速翻上神宫的顶部。
神宫顶部似棋盘般开阔而平坦,朝四面看,有几百里广阔远。
外界的阳光刺眼得可怕,金子般的日光温暖舒适,其他修士开始欢呼逃过一劫,而同样沐浴光亮的秋亦却浑身冰凉:
甫一离开神宫,杀意便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好像这片天地都在叫嚣着杀死他,此方天地间无他容身之处!
杀意浓烈,恐怖的被注视感也未散去,秋亦心脏怦怦跳动,转身继续跑,飞快往棋盘边缘去。
他刺激到高度兴奋的神识像是藤蔓一样疯狂蔓延开,不断探查四周。事情还没有结束,根本不是放松的时候。
其他修士没被针对,也没有感知到动作突兀的秋亦,还在为逃离神宫而松一口气。
“幸好跑掉了。”
“果然人不能贪,那些去药园的修士现在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可能都死——呃。”
忽然之间,这群刚刚还在欢呼讨论的修士忽然止了声息。
迟钝的修士不明所以,而更敏锐一点的则惊骇指着前方:“快看,那是什么?”
秋亦在众人静默的那一刹那猛然回首。
只见远方辽远云海升腾,雪白与碧青之间逐渐显露出一柄萦绕神光的法剑。
那把法剑雷光、血光交织,透着莫名的凶厉之感,远看虽小,然凛冽剑光冲天,划破漫天云霄,竟然眨眼便到了近前!
到底是怎么了?!
众修士胆战心惊,转身四散逃窜,有人大喊:“它要把神宫劈了吗?”
而已经快接近棋盘边缘的秋亦瞳孔紧缩,猛然回过头来,一声不吭继续往前冲跑,心中警铃大响:不对,那法剑不是冲盛露神宫来的——是冲着他来的!
一炷香时间还剩三分之二。
天涯咫尺转瞬间,法剑已至!
剑身上附着的法力浩大深厚,天云海浪都为剑光开道,洞虚一剑,可劈山斩海,现在此等剑招要用来对付一群元婴境,只可谓杀鸡也用牛刀、给足了面子。
但谁管死得有没有面子啊,没谁想死,大难临头,所有人的心脏好似被紧紧攥紧:以他们的速度,逃也逃不出攻击范围!
“铛——”
巨大的碰撞声震动耳膜,声浪传千里,余威似浪潮般冲刷已经崩裂的棋盘,部分实力差劲或是倒霉离太近的元婴境修士下饺子般滑去,直接在余波中丢了性命、人间蒸发!
血气雷鸣法剑嗡动,深蓝鳞片所形成的护罩上蓝蛟嘶吼。
等到光芒散去,法剑退去千里,护罩破碎,胸前的深蓝鳞片光芒暗去。
还有三分之一炷香。
秋亦未有片刻停息,身上各种功法心法运转到了极致,生死关头,人的潜力被无限逼出,秋亦近乎飞一样地来到棋盘边缘。
在这种时刻,连呼吸都变得奢侈,但很奇怪,秋亦的思绪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散想到虞观。
他想,幸好师尊不在这,好不容易受尽磨难成仙了,还跟他一起逃亡,多掉价,仙人还是高高在上一点比较好,有那一次逃亡就够了。
……而且过去身要是在这说不定会死,分身死亡会让师尊受伤吧,他不想让师尊受伤。
真是幸好幸好。
一瞬的思绪绵延如蛛网,下有玄冥沧海,上是无垠清霄,身处万里高空,脚下棋盘崩裂,耳畔鲜红流苏摇曳晃动,秋亦脸上浮现一个堪称柔软的笑容,踏步纵身一跃,猝然跳下这方倾倒的棋盘!
“呼呼——”